“我不是太医啊!何况,区区箫剑,是入不得寿康宫的!”
孙太医假意咳了两声,挥了挥右手,命那小太监在外等候,跟着对箫剑道:“你够了!那是当今太后,逆了她的意,你还想在这紫禁城中办大事吗?”
“师叔……”箫剑跳将下来,“难不成你想我跟你一样,在这紫禁城里卑躬屈膝吗?”
孙太医叹了口气,怒道:“那股子机灵劲儿都被你丢在江湖上了?背着你那药箱去寿康宫!”
“是……”箫剑拖着长音,回得甚是不着意,转过身拿起药箱,出门跟着那小太监去了寿康宫。
孙太医抬起右手捋了捋胡须,而后坐在八仙桌一侧,提笔在纸上写下‘吾妹岳清’四字。
箫剑走在那小太监身侧,问道:“小兄弟年纪不大吧?”
小太监道:“我十五了……”
“十五……”箫剑叹了口气。
“您叹什么气啊?”那小太监笑道,“是可怜我?”未等箫剑回答,小太监继续道,“您一定是生在富贵之家,看不起我们净了身的。”
“哪里!”箫剑赶忙道,“我自幼便没了爹娘,多承师父收留,才不致饿死。”
“原来,我们是一样的……”那小太监看着箫剑道,“你若是在寿康宫遇到麻烦,便去求一求太后身边的晴格格,她定会帮忙的。”
箫剑笑着点了点头,自药箱中拿出一个瓷瓶递到那小太监手中道:“你在这深宫大内当差,一个不小心,怕是会皮开肉绽,我这独门秘方很是好用。”
小太监看着手中的白色瓷瓶,笑道:“多谢!日后有任何需要,尽管找我,我叫孟东,他们都叫我小东子。”
箫剑笑着应承。
寿康宫内,箫剑双腿下跪道:“草民箫剑,见过太后。”
太后道:“平身吧。”
箫剑站起身,直视太后,晴儿站在太后身边,对着他轻轻摇头。
太后问道:“哀家听说,你医术超群?”
“不知是哪位娘娘如此抬举在下……”箫剑回道,“箫剑的医术来自草湖旷野,登不得大雅之堂。”
太后点头道:“年轻人,难得有本领又不狂傲……”
箫剑瞥了一眼晴儿,微微挑起嘴角,抱拳躬身道,“太后过誉了。”
箫剑的小动作,旁人不知,景娴却看在眼里。她没想到,容嬷嬷早上说的话,此刻便能得到证实。
太后道:“嘉妃身子不适,请箫大夫替她诊治诊治。”
“既是太后吩咐……”箫剑走到嘉妃身前,恭敬道,“还请娘娘恕箫剑无礼。”他左右看了看,皱了眉头,单膝跪地,不情不愿。而后自药箱中拿出腕垫搁在嘉妃身旁的桌子上。
片刻过后,箫剑收回右手,起身回道:“太后,娘娘气血双亏,怕是……”他稍加犹豫,仍是回道,“几次生产后,未好生调理之故。”
“可严重吗?”
箫剑微微低头思忖,而后抬起头道:“积重难返,怕是只能尽人事。”
“放肆!”太后右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满脸怒气。
箫剑沉着应对:“太后还请息怒。您既叫了我来,总不想我有何欺瞒。何况,身为医者,该当实事求是,自欺欺人的事儿,箫剑办不到。”
“箫大夫!”景娴开口道,“还请注意言辞。”
晴儿笑着对太后道:“太后,依晴儿看,这位大夫该是有些本领的。何况,实事求是、刚正不阿,您老人家不是最喜欢这类人吗。晴儿记得,您跟皇上说过,希望皇上身前少些个阿谀奉承的大臣,多一些秉笔直书的谏官。何况,医者仁心,晴儿相信,这位大夫定会尽心尽力医治嘉妃娘娘的,您又何必生气呢。若是气坏了身子,晴儿会心疼的。”
太后听了晴儿劝说,笑着拍着她的手道:“我们晴儿心地善良,既然有你替他说话儿,哀家便不计较了!”
景娴对着箫剑道:“箫大夫,还不快快谢恩。”
箫剑抱拳躬身,终是没有说话。
嘉妃说道:“太后,这位箫大夫刚刚入宫,实事求是正是可贵之处。何况,臣妾清楚自己的身子……”她轻轻叹了口气,“臣妾不愿自欺欺人,一切但凭天意吧。”
箫剑转身对着嘉妃道:“娘娘亦不必太过忧心,箫剑会尽力。”而后对着太后道,“箫剑初入皇宫,不知礼数。何况,我们江湖中人一向随性,还请太后不要介怀。”
太后凝眉看着箫剑,心中飘过了一个念头,却看不真切。她挥挥手道:“你尽心瞧病便是,退下吧。”
箫剑收好药箱,转身出了寿康宫,头也不回。
太后以手加额,有些疲惫,过了一阵方道:“皇后留下,你们都跪安吧。”
只见一众嫔妃起身行礼道:“臣妾告退。”而后,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