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学里膳堂用完午膳, 叶勉就去了启南院, 把浆洗好重新熏了金缕香的衣裳还给了端律。
四处找看了两眼,那人却不在。
叶勉轻咳了一声, 问陆离峥:“荣南郡王怎得不在?”
陆离峥嘴里含着叶勉带过来的舶来糖果,含糊道:“庄珝哥一大早就进宫去了,刚还打发人回来传话, 说太后娘娘留了膳, 要再晚上一个时辰回来。”
叶勉点了点头。
“勉哥可是找郡王有事,可要我先带个话?”陆离峥问。
“无事,”叶勉摸了摸鼻子。
本想今日借着来还端律的衣裳先当面与他个道谢, 不管俩人之前怎么闹, 这次总是他的私卫救了他, 正面一揖总要有的。
不过既不巧,改日他备上些好礼再谢也不迟。
叶勉揉了揉额角, 又问陆离峥:“你们宿苑可能午睡?”
陆离点了点头,“可以, 不过二遍敲钟前必须出来,勉哥想去午睡?”
叶勉轻轻嗯了一声,“今儿身子有些不爽利,头疼的很。”
他昨儿个在湖里还是着了凉了, 今早一起来就有些不大舒坦, 因为之前装病赖床被叶侍郎拆穿,狠狠教训过,这次真病了, 他想起那顿屁股板子,倒不敢躺着了,还是按时来了学里,只是这身子却越来越飘,头也疼的厉害。
“狼来了”的故事可能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这回却怨不得别人。
陆离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我刚刚就觉得勉哥你脸色不大好。”
“无碍,睡一会儿就好了,”叶勉心不在焉道。
陆离峥赶紧带着叶勉去了宿苑,叶勉没什么精神,和他说笑了两句便躺在床上合衣睡了过去,再醒来是被陆离峥的巴掌给拍醒的。
“你再不醒我就泼你水了,快快快,马上要敲第二遍钟了。”陆离峥拽着叶勉的袖角急道。
叶勉甩开他的手,翻身又闭上了眼睛,他本就是起床特困户,今儿身子又不爽利,哪那么容易叫起来。
陆离峥又拽着他衣襟晃了半晌,叶勉才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只觉得浑身乏力,头虽然不那么疼了,却更加昏沉。
陆离峥催道:“快些下来,司正马上来查房了。”
叶勉打了个哈欠,坐在那儿天人交战了数个回合,最终往下一倒,爱谁谁!
“你让侍童在外面上锁就是,散学了你再来找我。”
午后陆离峥坐在学屋里有些走神,心里惴惴的,总觉得不大对劲,趁着先生停了讲习出去恭房的功夫,转头和一边的端律说:“端律哥,我好像闯祸了......”
端律愣道:“你干什么了?”
陆离峥咬了咬嘴唇,小声道:“我......我把叶勉锁在我屋子里了。”
端律愣在那,“你锁他做什么?”
“他在我那里午睡没睡饱,又怕司正进来查房,我想着他身子不舒坦,就让他多睡会儿,散学了再去放他回府。”
“简直胡闹!” 端律急斥道:“他身子不适,你不上报给医监,还把他一个人锁起来?若有差池,你担得起?”
启南院学子听到这边争吵得知原由,也纷纷埋怨陆离峥。
陆离峥委屈争辩道:“他没睡醒好凶,和他多说两句都不耐烦,我哪敢逆他?”
......
暮色悄至,叶勉悠悠转醒,只觉得口里发苦,骨头也疼,撩开眼皮盯着床顶的帷帐发了会儿呆,突然一个弹身坐了起来。
草!这什么鬼地方?
他明明记得陆离峥的被褥帐衾都是学里统一的蜜合色素帐,怎么醒来就变成苍缊钩金的奢绣罗账了?
难不成他又穿了???
叶勉慌乱地撩开层层软罗,还没等两条腿都踩在地上,就见一架八扇折叠落地大屏风后面,鱼贯而出几个和丰今差不多大的童子,见他醒了赶紧上来行礼,齐齐地唤了声,“叶四少爷。”
听到他们叫人,微微喘着粗气的叶勉把心放回去一半,再看几人皆穿着雪青色素袍,并不是国子学侍童的打扮,不由皱眉问道:“这是哪里?”
叶勉问完抬眼打量,只见窗外已经素黑,挡在眼前的屏风也被小童折了起来,露出的偌大厅堂昏幽幽一片,只在远处几案上燃了两盏琉璃灯,烛影幢幢合着月光铺洒在柔软的织金地毯上。
“叶四少爷,这里是荣南郡王在国子学小住的宅院。”其中一小童恭敬答道。
叶勉怔愣在那里半刻,又问了一遍:“谁的院子?”
“回叶四少爷,是荣南郡王。”
叶勉再回过神时,厅堂里已灯火遍燃,突然门扉被人从外推开,一锦衣少年面上含着笑走了进来,见叶勉醒了,脸上笑意更浓了些。
“叶少爷可醒了。”
屋里童子皆向他福身,少年恰似叶勉的年纪,把手里的捧的两株半金谷海棠折枝,交给童子插进床头的汝窑瓷瓶里,回身笑道:“觉着如何,可有哪里还不爽利?”
叶勉从未见过此人,见他衣着华贵,想是郡王府的贵人,便客气答道:“多谢,大好了,不知如何称呼,你们郡王可在?”
“郡王在书房与人议事,叶四少爷可叫我庄然。”
姓庄,叶勉心下明了,想必是庄珝在金陵的亲戚,便冲他拱了拱手:“方才麻烦贵府照看了,不知你们郡王何时得闲,我去与他说上两句。”
庄然笑了笑:“那这就不知了,有的时候议到三更也是有的。”
叶勉微微皱眉,按下心下不耐,想了想说:“看天色已大晚了,那我先回府,烦你与你们郡王说我明日必备礼身谢。”
叶勉说完起身,却被庄然给拦住了,“嗳,叶四少爷别急,”又伸手指了指一边的漏刻,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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