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看着路水查,沉声提醒道:
“你确定?现在这种粮票可很难说准。”
“确定。”
路水查点头,笑呵呵的模样就像一个傻缺冤大头一样。
这很傻?
不,他聪明着呢。
两成,要只是捞到一箱金子首饰,怕毕蓝他们眼睛眨都不眨的丟给自己,可是,加上这堆有价无市的陈酒,那就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事情了。
要知道,进城里捞东西,这么大的动作,上头不可能不注意到,平时小小一笔就不说什么,但,这次捞多了,就必须奉上几分,上头发话,私下定下的规矩就和废纸一样,又哪里轮到路水查这种外来的小角色说三道四。
更何况,这是军人素来爱好的酒类。
一名教官,假假也是排长同级,而且高同伴半酬,爬到这个位置,陈方清不是蠢人,很快就想透这一切,这次跑来,也就是为了当说客。
说服路水查让步。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无法为了这个后辈去得罪上司。
一个是毫无根基的新兵蛋子,一个是掌管自己饭碗的上司,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就是如此。
现在路水查很识趣的表示让步,让毕蓝等人很好做事,但内心也感到几分愧疚。
再次盯着这张消瘦的面孔,发现对方仍然一份笑呵呵的模样,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谢谢。”
“没事,毕竟我是后辈。”
路水查很是恭维的回应一句,语气里没有半点怨恨。
在他眼里,两成收获毫无卵用,他喝酒但不好酒,为了这堆得不到的空白物得罪别人,简直蠢得不能再蠢。
更何况,谁说,新式货币不能变成主流?
内测者的情报优势不是这群大头兵可以媲美的,路水查这般傻笑,在陈方清眼里却多出几分讥笑的意思。
心中不由的感叹起来。
——貌似,也只有这种军二代,才能有这种城府。
事情就此定下。
但路水查毕竟是鹏老的后辈,清楚情况的陈方清不好下手太黑,更不敢吃相太难看。
路水查如此笑盈盈的,再叹一口,在口袋里摸索一下,掏出一沓花花绿绿的纸钞,全部递了过去,语气十分歉意:
“全部了,这次,是我们的问题。”
这很少,对于自己帮忙捞到的东西,这只能用嘲讽来形容。
而路水查很干脆的接过,正眼没看一下就塞进口袋里,小心翼翼的说着:
“您是教官,带我掺进这事已经是厚待了。”
“别这么说话。”
陈方清忽然瞪了他一眼。
从挎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然后在柜子里翻出两瓶白酒,全部搁在桌子上,狠狠一拍,笑道:
“我今年二十四,叫大哥!”
说真的,陈方清也是个年轻人,社会这个大染缸没有彻底弄脏他,正值年少气盛,却被上头轻飘飘的一句话,憋着来当说客,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这是我们兄弟冲进城里杀出来的货物,被你们当肥羊宰就算了,破坏了规矩,居然还让我们去让吃亏的兄弟让步,这算什么事?
想着,陈方清狠狠灌下一口烈酒,想让这火辣辣的感觉冲淡心里的不平。
如此架势,路水查相信他不是那些两面三刀的反骨仔,不由的回忆起曾经的苦难日子。
干脆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呼道:
“大哥。”
“好小子。”
有时候,军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简单。
三杯下肚。
陈方清有些撑不住了。
他比不得路水查这种从小被灌大的家伙,身体摇晃一下,眼睛迷离,不甘道:
“路,咱是真不舒服,你说吧,凭什么我们累死累活的在前线冲锋,那群死肥猪在后面吸血!”
——因为我们很弱,弱道无法反抗。
路水查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暗暗调动体内的血气让脸和脖子变得通红,喷出一口酒气,撕开一个烧鸡腿,一边啃着一边说道:
“嘘,别说那么大声,道理大家都清楚。”
闻声,陈方清眼睛眨了眨,便把剩下的话堵嘴里。
路水查知道他没醉,要是他这般不堪,陈宙也不会认他做心腹。
但自己用血气逼出来的模样的确像是醉了。
半撑着下巴,油腻腻的鸡腿往脸上蹭了又蹭,深深的望向女兵宿舍,迷迷糊糊的说着:
“我也不舒服啊,可是一个新兵蛋子能做什么?本事大有什么用,自己一个女朋友想给些甜食都做不到,手艺有,何奈没有材料,钱有,何奈没处花啊…哈哈。”
靠在椅子上的陈方清眼皮抖动一下,调侃道:
“真是个情种!”
“那是。”
……
不知多久,毕蓝等人走进宿舍,看见满地酒瓶,狠狠呸了一口,可是看见两个醉倒的家伙,脸上尽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