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面上这么简单呢。”
秦氏笑道,“你倒是心细,这话我却也想过。粗粗一看这未来的王爷自然是怀慕,可又总觉得有什么蹊跷一般。这些年世子和王爷倒像是疏远了,反而是大公子常跟在王爷身边。王爷的心意究竟如何,还是要好生试探一番。”说着忽然一笑,那笑容里慢慢的都是心酸,“春染,你看我是不是都不像自己了。谋算王爷的宠爱,谋算子嗣,如今还要谋算他身后之事。”
叶春染神色郑重道,“小姐,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您得了王爷宠爱多年,和柳妃安妃都不算和睦,又输在没有子嗣上。您还年轻,若是王爷不在了,这府里哪还有您立足之地呢。”
秦婉彤也叹道,“你这话说的不错。若是柳氏做了太妃也还罢了,我不过是做个活死人罢了。若是安氏得了权位,只怕我要被这贱人活活生吃了呢。”又恨恨道,“但凡我有自己的一子半女,何苦这样依附旁人。”
叶春染劝道,“小姐,子女的事原本是天命,如今也只好做万一的打算。”说着眼神里闪过一丝诡秘,“何况柳氏是个不中用的,将来这永靖王府的太妃,还不定着是谁当呢。”
秦婉彤素日艳丽凌厉的面孔此时也染上了深深的一抹忧色,然而转瞬又转成狠绝来,“且不急。我这么多年和安氏争斗,如今也该歇歇。先瞧着这新媳妇进了门,这府里会掀起什么浪来。若是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倒白费了了我一番心思。”
叶氏亦露出一个莫测的笑意来,“小姐,这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是正房吃了绮云轩什么暗亏,倒能显出小姐您来了。”
秦氏听了这话冷笑道,“我与安氏,本是这府里的东西风,柳氏不过站着干岸儿看着笑话。世子先时总不在府里,正房和绮云轩的争斗,不过是在暗里,如今眼瞅着,也该转到明面上了。现下他们才是这东西风,至于谁压倒谁,可不就要看我了么?”
一时二人也走远,却见地上落了一截指甲,生生被折断了一寸,染着红艳艳的凤仙花汁子。
却说青罗随着怀慕往后头走,却是越来越僻静。永靖堂乃是正堂,自然在府里最中心的位置了,西侧便是启怀堂、宜韵堂东,侧便是和韵堂,和韵堂北有两所小小院落,正是安氏所居绮云轩和秦氏所居的彤华轩。再往北还有两座院落,东边住的是上官启其余侍妾,西边所本是小姐们居住,如今也只有怀蕊一个人。怀慕本是与母亲同住在宜韵堂中,成年之后归来,自选了府邸最西北角的一所院落,与前头其他屋舍隔了颇大的一片梨树林,将怀慕堂东、南两侧围得密密实实,自成了一个小小园子,最是清幽不过。乃至于寻常进出皆不走正门,只从西北角门上走。平日就算见什么心腹知交,也不在外头书房,只从西北角门进来,因梨树林之南就算宜韵堂,再没有人来往,故而也见不到女眷,西北角门竟成了他一人的门户了。此时从和韵堂往永慕堂去,也颇有些路程。
好容易走至西北角门,见来往几乎无人。再北便是梨花林,绿荫低垂,风摇千碧,雨色空濛里更是显得翠色喜人,满地皆是芳草如茵,只中间随意漫出一条羊肠小路。青罗笑道,“此间倒是清凉宜人,幽静的很。”怀慕笑道,“一来是为这个,二来此处偏僻,也少有人来,免得在别人眼皮子地下被人窥探,倒是落个清净自在。三来——”怀慕说到此处却不往下说了,只一径往里头走。青罗心下却是了然,梨花开始千树缟素,天地一白,想来也是他对死去亲人的一点念想了。也不多话,含笑跟着他往里头走去。
又行了百余步,才出了林子,却又瞧见一湾小小静流蜿蜒在外,自露出一座小巧石桥,掩映在岸边的菖蒲花丛里头。在往后瞧,一所精致院落半遮半掩在几株盛放的合欢花树之间,那娇柔的浅红盈盈舒展如彤云一般。青罗笑道,“你这里还说是偏僻,真真是世外桃源了。只是这一带水流真是神来之笔,这确实哪里得来的?”
怀慕笑答,“蓉城本就河网密布,这还不算易事么。”又道,“永慕堂出了西北角门往南便能从侧门直接进宜园,西北就是锦绣湖东湖了,更是无边无沿谁也管束不到的,若是往东北折便能往街市上去。你说好是不好?”
青罗笑道,“独居一隅却也暗通于外,山水幽静却也洞悉世情,真真是好地方。”怀慕见她心里清楚,也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便领着青罗从桥上过去。进了院子,也是古朴清爽,并无多少点缀,园子里也是一棵合欢,袅袅婷婷随风摇曳,飘坠了一地的轻盈粉色,枝头犹自密簇簇皆是花朵。合欢花期本就长,羽叶也袅娜多姿,种在院中垣外正是得宜。此时永慕堂中一应侍婢都在浮光岛上,平日跟着怀慕的小厮们这几日也得了假,都乐的自己胡闹去了,院中只有两个看屋子并洒扫的老嬷嬷守着,正在廊下剔着牙抹牌玩。见怀慕与青罗一起进来,倒是唬了一跳,忙起身,见二人也无什么怪罪意思,忙识趣儿地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