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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皇上不喜皇后,今日许贵妃又摔了一跤,听说是险些滑胎,可是,他有听昨日的御医说,皇后的脉象,像是喜脉,显然皇后心里也有一丝确定,但她并不想告诉皇上,可今晚他明显感觉皇后的不安,他虽不知道这股不安来自哪里,但他拼了这条命也要让皇上去长秋宫。
迎着寒风,一张嘴就能灌入风雪,呛的人难受,他却是低垂着头,破过肆虐的风,喊道:“皇后总说,皇上身为天子,是该为天下着想,皇上每日都如此劳累,身为皇后的她能为皇上分忧的,也就只是把后宫打理好,也许就是她太过为皇上着想,才与皇上愈加的远。”
他说的声情并茂,又跪在雪地中,纵然是一向冷情严肃的大总管,也是不禁望向了门内。
“皇后从没有求过皇上什么,只是今夜这风太大,长秋宫又太过空旷,刚刚紧闭的窗被吹开,花瓶碎了惊吓住了皇后,皇后是真的怕了。”
微生洲渚一个没有捏住,手中的葡萄滚落在地。
许贵妃觉得奇怪:“这个太监好像很了解皇后。”
这话,微生洲渚眸底一暗,当年他与皇后一同救过此人的儿子,后来不知怎就入了宫,他便把这人调进了长秋宫,刚要开口。
忽地,外面一声破碎:“皇上!纵使皇后不懂贴心不懂讨您开心,又纵使皇后撑起后宫一片天,那是因为她是皇后,但她毕竟是个女人,也需要皇上的呵护!”
身为后宫的女子,她觉得自己该是自私的。
可听着这太监的一番陈词,那颗自私的心有些动摇,同为女人,她了解女人的脆弱,不论外表多么的坚强。
“皇上,您快去吧。”
许贵妃觉得,她长兄该是不会闹出什么大事,再说,这人说的,都说到了她的心坎,她虽不喜皇后,却也不讨厌,只是身为后宫的女子,她如今总是比皇后好太多。
微生洲渚讶异她的大度。
许贵妃打趣:“皇上觉得臣妾就是那蛮不讲理之人?”
-
长秋宫。
门嘭地再次被打开,带着一股子怒气。
站在窗前的皇后很不安,可听着这不同于那太监的开门声,她就知道是皇上。
猛然回头,恰是对上他落了水的容颜。
身后门没有被关上,她望着外面被扔在地上的油纸伞,被风一吹,打转飞了,竟是无人为他撑伞,讶然:“皇上自己一个人来?”
想起自己一路慌乱的心,手中的伞都忘了撑起,到了长秋宫前才恍然醒悟,撑开伞,平息了心跳才进来。
他以为她是发生了什么事,一路为她担忧,她却还有心情观风赏雪。
口气骤冷:“许贵妃那里离不开人。”
合上窗户的指尖一颤,走上前从宫女手中接过干毛巾,为他擦拭身上的水渍。
她嫁给皇上四载,一直相敬如宾。
其实她知,皇上选她为后,不过只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她出身小门小户,自知入宫该小心翼翼,不能被人抓了把柄,也自是知道,皇上喜欢的,该是许贵妃那样懂得放下身段,懂得利用自身优势讨人欢心的,可她做不来。
她有想试过,可皇上连房都没有与她圆,定是十分嫌弃自己的,所以她安分地学着皇后的规矩,行为举止无一不是端的极正,后宫之事她打理的井井有条,争取不让后宫的事分了他的心。
其实入宫那年她还是有盼头的,可听着下面人无一不是盯着他的身影,今日去了这宫,明日要去哪院,而长秋宫,总是被人遗忘的地。
父亲说,你弟弟被宠坏了,皇上不来长秋宫,该是你的福气。
这话里的意思她明白,若是得了宠,麻烦多。
可她毕竟是女人,总会有期盼,这诺大的长秋宫,给不了她所想要的。
不过一载,希冀的心已彻底湮灭。
她想,或许这辈子就如此老死宫中。
可是丞相帮了她,虽然可能是因为怕皇上犯了错,但她真的感谢萧何。
手悄悄覆上小腹,她今日有私.下找过院正,院正说,是怀了,因为时间太短,不明显。
“找朕有何事?”
冷情的话打断她的思绪,手中的毛巾被他抽走,他自己擦拭着,身后的门不知何时被关,宫女都已退了出去。
其实她想冲进他怀里,但长久压制的内心,在念头起的同一时间,已经压下。
她说:“今日许家有人进宫了。”
微生洲渚瞬间眯了眼:“你说什么?”
她心中一怔,难道是她想错了,微生洲渚不是与萧何联手?
朝中的局势她看的不清,但从她父亲的言谈中,她分析的出。
可看着他冰凉的容色,她再次开口:“臣妾今日见许家有人进宫,随后许贵妃摔了一跤。”
她想,或许他以为自己这个后宫之主不称职,竟然当着他的面挑拨嫔妃关系。
他却坐下,淡然一问:“然后呢?”
她讶然他的不生气,站在他身边有些紧张,不住绞着手指,鼓起勇气,“丞相自个出宫了,睿王去了圣始殿。”
本欲倒茶是手一僵,这些消息他都不知道!
手上一凉,是皇后的手冰凉,为他擦拭水渍,他望过去,恰似对上她的双眸,似乎哭过。
华光道长曾嘱咐过他:别看我徒弟总装坚强,其实敏.感的很,好好对她。
敏.感的意思,是说脆弱吧。
突然听她一声呢喃:“有人!”
他回头,恰是看到门窗上人影憧憧,不禁疑惑:“外面人呢?”
却发现她的手更加冰凉,正欲询问,听她道:“原来他们的目标是我。”
他不懂她的意思,可就一刹那,外面大火瞬间借着风力包围整个长秋宫。
“皇上……”她突然慌了起来,他是皇上,不能跟着她一起死,那些人一定是知道了她有喜的事!若是放火的是许家,她不敢想下去,“皇上,你快走,我帮你,你肯定能冲出去的。”
他冰冷地望着她,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不忘自己是皇后的事,从不知道自己身为他的女人该有的责任,“闭嘴!”
吐出的话冰冷,却是紧紧环抱着她,第一次感觉到她的瘦弱。
她恰是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皇上……”
他低吼:“既然敢直接烧了你这里,功夫自是最好的,你若觉得自己的能耐杀的了他们,你去!”
她果真乖乖闭嘴,可看他们是向里走,还是担忧提醒:“那边也走不了。”
长秋宫前后肯定被包围了。
睨了她一眼,把她按进怀里,“长秋宫有个密道,你别说你住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
她还真不知道。
甚为无语,他直接揽着她向长秋宫里面走,在触摸到机关的一刹那,怀中的人突然发软地靠在他怀里,心里一个紧缩:“怎么了?”
“肚子痛……”她今天吃东西已经很小心了,该是没有问题,可为何,小腹还是隐隐作痛!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入屋,他直接抱起她闪进密道,密道门再次紧闭!
把她放在地上,按照以前的记忆摸索到火封,点燃灯盏,这才看见她脸上已布满了细细麻麻的汗。
他眉目紧蹙,在她身上环视,瞧见她身下有一点血迹,便问:“来葵水了?”
她捏着他手臂,牙齿咬着发白的唇,十分害怕,事后他都会命人端药来的,可自己却还是怀孕了,若自己说出来,他会不会以为……不,她现在虽然只觉得痛,但她害怕出事,便是豁出去的说:“今日院正为我诊出了喜脉。”
微生洲渚咬牙,他瞬间明白了是萧何中间捣鬼,可连他都不自知的,眼神有些慌乱,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依赖。
对,她现在依赖自己,不再是那个任何事都可以自己扛的皇后。
只是他微生洲渚的发妻。
他说:“这密道通往圣始殿。”
圣始殿?
她讶异。
“相信我。”
不是朕。
声音里,亦有她依赖的温暖。
他长大了,不再是六年前初见,稚嫩到不可一世的皇上。
她突然觉得累了,紧贴在他怀里。
他心神一动,抱起她立刻冲向密道深处。
但愿,苏岂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