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装道万古如长夜

    “大师不可！此魔头今日不除，遗祸无穷！请大师下令！”费斌急忙打断，生怕打不起来。

    “方丈！”

    几个和尚也有些忍耐不住，毕竟留在这的都是武僧，佛法看得少，被王昊如此羞辱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不必多言！”方证急忙喝退其他僧人。被左冷禅算计，此时他已经焦头烂额，暂时想不到好办法抽身，只能拖着。

    任盈盈紧张地拉着王昊的衣袖，不断给他眼神暗示，让他收敛一点。毕竟人多势众在这种低武世界还是很重要的。

    但王昊并不理会，反而不断刺激这些人，急的她一颗心团团转，急忙在人群中寻找自己带来那群魔教众，盘算待会打起来该怎么逃脱。

    眼见形式已不可控，她正欲开口说话，打算减少一点和尚们的敌意，却听得远处又一声大喝传来。

    “尊五岳剑派左盟主号令：敬告方证大师，王昊所携女子乃魔教圣姑！此獠已投身魔教，欲祸乱正道，危害天下。请方证大师以武林正道为重，除此邪魔！肃清寰宇！”

    原来又是一个太保前来送信，听得此言，群雄大哗，顿时议论纷纷，左顾右盼。

    方证闻言叹息一声，早知道就挨顿打把易筋经交出去完事，这下搞得下不来台白白给左冷禅当枪使。

    王昊见此更是气乐了，好好的来踢馆怎么变成刘正风二号了？左冷禅这头蠢驴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利用我王日天！

    任盈盈见此情景心中着急万分，悄悄对他说：“王昊！你快走吧，今天分明是有人算计你！五岳剑派的人肯定埋伏在后面，打算坐收渔翁之利！”

    “你害怕了么？”王昊微微一笑，拉住她的手靠着自己，轻声说道。

    “我当然怕！本姑娘年纪轻轻可不想死，趁着这和尚不愿做这个出头鸟，我们将他劝住，不然今天怕是逃不了了。”

    人多势众这个道理深入人心，她根本想象不到有人能在这样的围攻下逃脱，故心急如焚。

    不远处的方证内功高强，盈盈的悄悄话没有瞒得住他的耳朵，立刻顺坡下驴，他朗声道：

    “诸位！且听老衲一言！”

    “王少侠初入江湖，既非五岳剑派也非其他正道中人，我等与魔教之间的恩怨与他并不相干。而江湖传言武当山外一战乃邪魔外道抢夺辟邪剑谱，王少侠不过出手自卫。且其一路行来，行侠仗义之事甚多，颇有侠名，万万不可将其推向敌人！”

    “不错！大和尚明事理，我与王少侠不过是偶然相识，顺路来少林。小女子仰慕少林高僧德行操守，欲投身寺中，去除一身罪业，大师可愿收留？”

    盈盈大声说话，面色平静，但急促地呼吸暴露了她心内的焦灼，眉头时不时蹙起，将滑落的冷汗融化。

    “阿弥陀佛，施主有如此……”

    “圣姑万万不可！我等就算拼的命不要，也将圣姑护送出嵩山！”

    “就是，这些正道草包有什么可怕的！王少侠神功盖世，必能带我们打出去！”

    ……

    任盈盈带来的一群妖魔鬼怪在人群中大喊大叫，将自己暴露出来。

    “都给爷闭嘴！”王昊将这群人喝住，又道：

    “少林寺藏污纳垢之地！所谓群雄皆土鸡瓦狗！今日不过一战，便以诸位人头，成就我天下无敌之威名！”

    “好！你这妖魔还算有几分气节！方证大师，还请速速结阵，率我等杀敌！”

    盈盈叹了一口气，道：“这下好了，今天要被你害死了。”

    不过她心情反而更放松，干脆倒在王昊身上，头靠着他的肩道：“待会若是抵挡不住，你可一定不要护着我，好让我死在你前面。”

    “那可不行，你待我这么好，我一定拼死把你护送出去。”王昊故意道。

    “唉~”盈盈白了他一眼，平日里口口花花不停，怎么这会却变成了榆木脑袋。

    “你死了，灵珊妹妹怕是要大哭一场了。”她说到这，又狠狠地瞪了王昊一眼，又道：“哼！今天我非得和你死在一起，她知道了肯定气的要死！”

    “是吗，既然我们都要死了，那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夫君。”

    “呸！”盈盈啐了一口，却又悲从心来，眼泪不由得滑落，早知如此，前几天就该对他好一些。

    见他死到临头还不忘言语轻薄，又觉得有些好笑，想起这些日子相处的点滴。

    想起这个男人整日死皮赖脸缠着自己，从未在乎过世俗的眼光。总是在大街上就背起她乱跑；一有空就亲自下厨做饭；经常和路人争吵的面红耳赤……

    她会心一笑，轻抚男人的脖颈，慢慢划至胸膛，感受着他的体温。

    手腕上的银色铃铛叮叮作响，给这短暂的静谧时刻添了一点生气。

    盈盈看着这个如同山里出来的土匪一样的男子，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什么糖人泥偶、街边的小玩具都要买给她，使得原本不施粉黛的她硬是被挂了一身饰品，打扮地跟蓝凤凰一样。

    “王少侠！切不可再执迷不悟！将此妖女交出！我少林愿调停此事！”和尚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任盈盈擦了一把眼泪，从王昊怀里挣扎起来，轻声说道：“夫君！我不想你死，你把我交给和尚吧！他们又不敢拿我怎样！”

    这话有些自欺欺人，只交给和尚确实没什么危险，但让左冷禅知道了肯定没她好果子吃。

    王昊此时乐极了，又攻略一个美少女，看来这群秃驴还是有点用的。

    “王少……”

    “闭上你的鸟嘴！”

    王昊运气内功大喝一声。

    众人如同被当头棒喝，震得内息动荡，站立不稳。

    王昊放开怀中少女，召来盈盈所率部众将她护住，然后说道：

    “你们这群妖魔鬼怪护好盈盈，别说是掉一根头发，哪怕是让她受了一点惊吓，我必将你们挫骨扬灰。”

    随意抽出一把长剑，转身面向群雄。

    “王昊！你们快去帮他，不用管我！”盈盈大急，可惜这群人哪敢听她的，生怕被一口气震死。

    “盈盈，我有一门绝学，名为BGM战力增幅大法，须得配合音乐使出，待会打起来你给我奏乐。”

    “呜呜呜！你……你为什么不早说！我那时不该拦着你带乐师！哇~”盈盈听到此话，更是伤心欲绝。

    原来她之前嫌王昊带乐队出场太招摇，总觉得很丢人，就强拉着他不让带，王昊无奈只好放弃。

    此刻终于反应过来，原来王昊不是神经病，而是带BGM能变强，她顿时为自己的任性而伤心。

    “别哭！咱们能不能活命就看你啦！”

    “呜呜呜，好！”

    ……

    安抚好美人后，伴随着凄凉的箫声，王昊横剑一指方证，问道：

    “大师可要与王某为敌？”

    “阿弥陀佛~”方证唱了个佛号，心道：你他吗还问，你早点说上句好听的，老衲也好从中周旋，现在打了道士又骂和尚，还来问我要不要战，我有的选吗？

    他不说话，便是默认了答案。

    “可惜可惜！少林寺传承千年，今日毁于我手。”

    群雄：“……”

    “住口！你死到临头还大放厥词！”费彬实在受不了他这么能装，出言打断。

    “诸位！对付此等邪魔外道，不必讲江湖道义，我们一齐上！”

    “十八铜人听令！结阵！”

    “哈哈哈哈，无胆鼠辈，再来十万也不过多挥一剑罢了！”

    王昊轻蔑地大笑，持剑冲入阵中。

    他结下腰间酒葫芦，一把抛上天，自从上次武当山装逼成功后，他便迷上了这种战斗方式，不仅B格拉满，还会对敌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酒杯，这是盈盈见王昊爱喝各种各样的酒，从祖千秋那抢来的。

    曲指一弹，酒杯直直飞起，将洒在空中的酒液接住，落在已扫过一人脖颈的长剑上。

    剑身递到嘴边，一饮而尽，同时刺死了身侧一个汉子。

    他手腕一抖，酒杯再次飞起，叮地撞在快要落地的酒壶上，将酒水又淋出些许。

    剑花一甩，将散落在空中的酒液尽数揽下，掺杂着不知是谁的血液，统统流进了再次落下的酒杯中。

    群雄大怒，竟如此轻视我等，各自施展绝技，攻上前去，霎时间，剑光舞动，人影纷纷，数十道真气激荡，将空中酒壶激起。

    面对这交错覆盖而来的刀光剑影，王昊如跳舞一般，以一个个不可思议却潇洒婀娜的动作扭开刺来的数道攻击，同时剑光四射，划断一人又一人脖颈，接住了下落的酒杯。

    但掺了血的酒他可不打算喝，继续舞着长剑连刺死数人。而装满血酒的白玉杯在空中时起时落，溅起一片红光。

    场中人影交错，原本激昂的呼喊声逐渐被这举重若轻，如梦似幻的剑法熄灭，场上只留下了刀剑碰撞和人摔在地上的声音。

    他随风而动的身影似快实慢，每一个动作都巧妙的避开四周袭来的刀枪剑戟，没有一丝多余。

    每一次攻击离他的衣角都只差半寸，可这短短距离却如同天堑，隔绝了两个世界。

    有道是：

    剑意纵横杯酒中，

    血如霖雨照光红；

    此身轻似拂堤柳，

    箫乐醉人舞醉风。

    终于，恐惧压服了仇恨与野心，有人忍受不住，大喊着将剑扔下，又在逃跑途中被飞剑扎透；有人抱头痛哭，倒地不起，将其他心智坚定之辈也扰的无力再战。

    叮当声熄，群雄除方证外，已无一人站立。

    大和尚叹息一声，今日此景，怕是他一生心魔了。

    “唉！今日见王少侠剑舞，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此剑法，便是天神下凡，也难当一剑。”

    长剑一递，酒杯从剑身划至剑尖，停在了方证面前。

    王昊不说话，平静地看着方证大师。因为刚才装逼用力过猛，此时想不出什么有逼格的话，干脆闭嘴。

    “阿弥陀佛！”方证毫不犹豫，一把端起这不知淋了多少人鲜血的酒，一饮而尽。

    他轻轻一笑，而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