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滞滞地盯着窗外。
唐笙懊恼自己无法走进他的内心,饶是几经生死相依,他与她也还是站得那么疏离。
想到这,唐笙鼻子有点酸。不过还好,她还能在事业上帮助他,还能在被窝里暖着他。
“小白糖不哭哦,”唐笙心疼地吻了吻女儿的额头,“爸爸工作很忙,给咱们赚钱钱。以后买漂亮衣服,把小白糖打扮成小公主好不好?”
哄着女儿,唐笙怀着略有不安的心情上了车。
“诶,卓寒没来啊?”在路口接到了梁美心,看到车上只有母女二人的她有些惊讶。
“哦,他临时有事。”唐笙敷衍了一句,也没多话。
而此时的白卓寒正在以最快的度赶往程风雨通知他的地点——
就在一小时前,程风雨他们找到了商琴琴的遗体!
“你们来得挺早嘛。”冯佳期推开影楼大厅门的时候,唐笙和梁美心已经等在休息位上了。
“白卓寒没来?我还以为这个女儿奴不放心把小白糖交给我摆弄呢。”冯佳期捏捏孩子的小脸,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呵呵,他临时有事去办了。”唐笙也没解释许多。
此时梁美心先把孩子带到育婴室那里去喂奶了。不吃饱了,可没力气拍照。
——给小孩子拍过写真的人都明白,那个过程简直不亚于给哈士奇拍!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给小白糖拍写真了了?”唐笙抱着一摞厚厚的样照,问冯佳期说,“我还以为你嫌弃我家女儿不漂亮,都没心情搞这个呢。”
“别提了,我那也是无意中看到汤蓝手机里——”冯佳期故作神秘地凑上去,跟唐笙咬着耳朵:
“你知道么,汤蓝前段时间不来公司,是因为偷偷生了个孩子。”
“我知道。”唐笙的表现过于平静,“说来也巧,我和卓寒……那次偶然看到的。是个女儿,应该跟我家的差不多大呢。”
“唉,我问她,她说是秦允的。真搞不懂,凭什么她俩的孩子那么好看!”
冯佳期愤愤不平道:“我无意中在她手机里瞄了一眼。有一张是她给女儿拍的一组小美人鱼的写真,级可爱的。于是我就想啊,咱小白糖化化妆,应该也不差吧?”
“说了半天,你是为了跟她较劲啊?”唐笙不是很能get到冯佳期的点。
“我就是不爽行不行?秦允是害死子康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想到这个都恨不得掐死她俩的小杂种?”
冯佳期狠狠地叹了口气,“只可惜啊,长得太好看了,就是容易叫人心生怜悯。”
“算了,不说她了。只要她不给你为难,我就已经烧高香了。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她。”唐笙苦笑一声,看见梁美心也带着孩子出来了。
摄影师说里面的布景都准备好了,孩子要是状态还不错,就开始吧。
小孩子么,拍拍写真最多也就两三套便开始耍赖了。
一会儿要尿一会儿要抱的。
好不容易抓出来十来张能看的,冯佳期说让后期处理三天再给她们。
唐笙悻悻地表示,照片照骗嘛!ps的再好看,也像个小猴子似的~
麻痹的汤蓝,凭啥她的女儿那么好看!
“我们根据那辆羁押唐君的套牌车辆行踪,分析了往来路程上的所有监控图像。最后锁定了了一个可疑位置。”程风雨给白卓寒看的只是商琴琴的尸身照片。在这么优雅的一家咖啡厅里,重口味的话题直逼悠扬悦耳的轻歌剧。
“看来事当天,我叫韩书烟去寻找的方向还算是正确。只是我们一直以为是商琴琴把唐君藏在了远郊加油站后面的荒地里。却没想到,被藏在那里的尸体原来是商琴琴。”
“这就可以解释了,开车的人为什么会跑那么远的距离兜个大圈子,而唐君最后却被现是藏在后备箱里的。”程风雨表示,“很多人的智商都可以跟侦探匹敌,但是经验和逆向思维往往才是破案的关键。”
“商琴琴是被人用钝器击打头部,造成颅骨骨折而死。尸体被丢在荒地外的一口枯井里,被现时已经高度近白骨化。”
白卓寒不忍再去看那些照片。这样的高温天气里,抛尸两个多月是可想而知的惨状?
“尸体现在已经被警方带回去了,至于怎么找文惜,那是警察的事。但我这里可以做一个很大胆的场景还原和动机推测——”程风雨说道,“如果事情是这样子的:文惜找到了商琴琴,用了一些理由来威逼利诱她把唐君约出来。
然后用药物弄晕唐君,但并没有立刻弄伤他。接下来,文惜趁商琴琴不备杀害了她——当然,杀人动机究竟是蓄谋安排还是临时冲突起歹心,我认为并不重要。总之商琴琴死了,文惜穿了她的衣服,模仿了她的行为,用车装载了商琴琴的尸体,开到郊区抛弃。再返回来假装到保安室还车。我们去询问过保安,他们说当晚确实有个戴墨镜的女人过来还钥匙,却没能看清她的容貌。所以文惜的话完全可以被推翻。
接着,我们假设等到第三天上午,文惜来找唐笙之前才用刀子捅伤了唐君的肝脏。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唐君身上的血迹还是新鲜的。
白先生,你觉得我这样还原下来,逻辑合理么?”
白卓寒想了想,点点头:“看似天衣无缝,可是动机完全说不通。如果文惜只是为了逼死顾海礁,她连商琴琴都杀了,为什么不杀唐君?故意演这么一出费劲的戏码,她想干什么啊?”
“文惜不但不杀唐君,而且似乎还有意将他的伤害降低到最小。不仅下手很有分寸,甚至连伤口都包扎好了。更没有狠心将他丢在后备箱里半个晚上——
白先生,你就不觉得,这里面的原因很好猜么?”
说着,程风雨推上来一份检验报告。
白卓寒一看这种样式的检验报告就觉得心塞,因为dna鉴定书都是张这个样子的。
“血缘统一认定匹配?这是……谁和谁啊?”白卓寒多么希望,这是自己和小白糖啊!
“顾海礁和唐君。”程风雨说。
“什么?!”白卓寒差点站起来,“你说唐君是顾海礁的儿子!那文惜她是——”
“我认为,如果您太太尚且没有特别强大的内心来接受这么毁三观的真相,您最好还是掂量一下再觉得该怎么告诉她——她的妈妈有可能还活着的事实。”程风雨站起身来,伸手按了下白卓寒的肩膀让他坐下。
他习惯在思维上碾压一切,当然也不太喜欢面对的客户比自己高。
“剩下的事,只能等警方找到文惜再说了。她现在逃逸到了国外,可能会有些难度。我想,他们很快会因商琴琴的尸体被现,而一一传讯您太太,您内弟,甚至还有文惜的养女。
白先生您可以先想想怎么安抚全局,尤其是顾海礁的遗孀梁美心。我想,她应该是您太太很重要的人。”
“程先生,能先请您保守这个秘密么?”白卓寒低吟一声,“这些事,归根到底都是上一辈的事。我和我太太,已经所有的亲人朋友,都不想再因此而遭受任何负面的影响。
虽然——”
虽然白卓寒明白,文惜手里若真有商琴琴一条命,那他渴望平静渡过这一场劫难的设想,基本上很难实现。
如果唐笙知道自己的妈妈还活着,并且跟顾海礁,跟梁美心,甚至弟弟唐君的血统——
白卓寒觉得脑袋都要炸了,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唐笙不要去承受呢!
“我尽量吧。”程风雨叫来买单。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请求程先生。”白卓寒轻轻攥紧拳身,“是关于,我的女儿。”
“哈?你还在怀疑你太太?”
“不,不是怀疑。”白卓寒坚定道:“是我们的女儿,在医院里被人调包了。生产的时候我太太重伤昏迷,我也在进行同台手术。只有我的两个朋友在外看护,我的女儿……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人调包了。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怕我太太伤心,一直也是隐瞒她的——”
程风雨侧头皱皱眉:“你怎么什么事都在隐瞒她啊?她到底是不是你太太!”
白卓寒苦笑:“你不懂,我真的没办法看到她再受一点伤害了。程先生,从我现真相到现在,私下追查了一个多星期了,到现在都搞不清头绪。又不敢大张旗鼓给太多人知道,进度真的让人揪心。我想请求你再接一个案子,无论多少钱都行,只要能找回我们的亲生女儿。活要见人,就是死也要让我们知道她死在……哪里……”
“我不收你的钱,因为我接下来还有其他很重要的委托要办。白先生真抱歉,能来找侦探的人,每个都很急,大家只能按时间排队。
容我说句宽慰的话——孩子已经丢了八个月了,如果还能活着,那么她也许活得还不算糟糕。如果不幸已经没了的话,那她很可能早就没有痛苦了。
但我依然可以免费赠给你一句话,如果——当初真的是你的朋友在外面看护,却让孩子出了差错。如今你的朋友帮你四下打听,却依然毫无头绪。
那么你是不是应该怀疑你的朋友了?再会!”
白卓寒:“!!!”
离开于程风雨见面的咖啡厅,白卓寒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连车停在哪都快记不起来了。
“steven!”上官言刚刚才赶过来,之前接了白卓寒的电话,可是路上堵了好久,“怎么样?你跟程先生见过面了?”
“嗯,商琴琴死了,凶手很可能是文惜。剩下的交给警察,个中曲折一言难尽。”白卓寒寥寥几句话,却没说出一句有用的信息。
“文惜?那文惜什么动机呢?难道她真的跟顾海礁有一腿?还是——”
“上官,”白卓寒抬起眼睛,很认真地看着他,“书烟呢?她没跟你一起来?”
“哦,她还在帮你追查小白糖的下落。前两天我们找到了医院计划生育科的护士,说凡是引产出来的孩子都会统一送去焚化。但是大多会留一份组织底液,可以凭这个来判定dna。
唐笙生产那天,中心医院一共接了七个引产手术,但八月胎的就只有王翠翠这一个。我们现在只能用排除法,想先通过这些低液来找,看看是不是有小白糖。steven,我觉得如果没有的话,也许是好事。这说明小白糖很可能还活着,但是负责管理这一环节的护士已经辞职好几个月了。我让书烟去调人事档案,但是她说档案里有缺页——”
“是么?”白卓寒目光炯炯,盯得上官言有点懵。
“那你,亲自看到那些缺页的档案了么?一家医院,同天生产的不过就那么几个孩子,上官言,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有那么难查么?!”
“steven,你什么意思啊?”上官言退后半步,“你不会是,还在怀疑我吧?”
白卓寒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拉开了车门。
靠在马路对面一家报亭后面的韩书烟,慢慢探出半个身子来。她想走过去对上官言说点什么,纠结再三,却无力说出口。
上官,对不起……
白卓寒,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