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去倒水,口吻也不客气。可是他的脚步还是略显浮软,一不小心差点撞了个踉跄。
“卓寒!”汤蓝甩开步子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了个正着。
手臂上的伤口有些吃痛,汤蓝不由皱了皱眉。她从墙上依起身子,再一次向白卓寒扶过去。
“够了没有!你再这个样子我也不会感动的!滚出去!”
吼完才看到汤蓝左手肘处似乎隐隐透出些暗紫红,只有红色的血浆跟蓝色的衣料混合在一起才会染成紫色。
“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汤蓝扶了一下,转脸过去。
她突然明白了一个套路——白卓寒是个生性对自责没有抵抗力,对隐忍的女人没有拒绝力的可悲男人,唐笙是怎样的,自己也可以照着学。
“伤口感染了要赶紧去看。”白卓寒记得,好像是那天把她扔喷水池里的时候又弄坏了她的创伤。
“我知道……你,早上想吃点什么?我帮你去买。”
“不必了,我要出院了。”
“卓寒!”汤蓝眼里闪着泪,“就算你永远不能接受我,至少不要用折磨你自己的方式来让我心疼吧!唐笙不会在意,别人也只会幸灾乐祸,这世上真正会心疼你的,除了我就只有你妈妈啊!
你就不想想,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妈妈怎么办?”
汤蓝的话略有攻心之意。
对于一个处在病中的脆弱男人来说,白卓寒不可能不为此动容。
虽然他跟妈妈赵宜楠向来不亲近,但刚刚苏醒时最后那下意识的一声‘妈’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犹豫了片刻,白卓寒躺回病床上。咬着牙挤出了一声‘白粥’。
汤蓝转身揪下楼了,也顾不得胳膊的疼痛,甩开步子一路跑到马路对面。
她一直都知道,能启开男人胃的一瞬间,距离启开他的心,也就不远了。
打包了一份白粥,两只茶叶蛋,她刚想掏钱的时候,一张白乎乎的纸条从包里面飘了出来。
汤蓝捡起来,看到貌似是化验报告。
那天在医院换药的时候,她的确捡了一张报告单,当时还以为是自己掏钥匙的时候掉的,也没有多在意就随手放进了提包
可是这一刻,她清清楚楚看到上面的名字——是唐笙。
这是唐笙的报告单?
上面的内容,汤蓝再明白不过了!
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重重浇灭了她心头那一点希望之火。
她以为只要那么坚持地等待下去,好死赖死总能等到这两人不给力的空虚,能让她找到机会取而代之——就比如像今天这样!
白卓寒的状况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却只有唐笙是被隐瞒的。这种时候,还有谁比她汤蓝更适合照料这个男人的呢?
可是如果唐笙怀孕了,那么什么都不一样了。
想到这,汤蓝狠狠攥起了拳头……
“程先生,您是说这张照片和这些银行入账信息都是真实的?”
唐笙有点紧张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同时回过脸,又瞄了瞄上官言。
他们开了十小时的车,赶在今天一大早来到临城s市地一家私人侦探事务所。
老板是个年近四十的花样大叔。
纯色衬衫,蓝山咖啡,还有,喜欢抱着猫。是唐笙对程风雨的第一印象。
“是的,经过检验,照片没有ps痕迹。这个女人地背影的确在东山监狱附近出现过,而这组银行入账单,也是从官方系统里导出来的。
名为赵宜楠的借记卡却是往这张伪造身份为张山的银行卡里划过二十万现金,随后,又由这个张山转到了胡杨的个人存折。”
唐笙觉得有点懵了。她一直是那么相信赵宜楠不会是杀害顾浅茵地凶手,那这些证据既然是真实的,难道——
“可是,这些证据能说明什么问题么?”程风雨慵懒地倚在沙发上撸着猫,不屑地挑了挑唇角,“你找的哪家侦探跟你说这就可以定性的?我看看又是哪里来的坑蒙拐骗,柯南看多了也没点长进。”
唐笙红着脸说,只是朋友介绍的,好像叫陶然。
“那个货?”程风雨立起身来,猫咪了一声,炸毛逃掉。
“那货不是上次来应聘的么?”一旁正在敲电脑地助手林子赋不由转过脸来,“就挺瘦的一男的,看起来像个推销保险的。”
唐笙点点头:“的确很瘦,大众脸。”
“没想到这种人自立门户,还会有人上当啊?唐小姐,你以为侦探这种活,是个人就能做么?随便拿几张照片,拉几张对账单。就ok了?我就问你,你看看那边桌子下面,那四条猫腿——”
程风雨右手一指:“你告诉我,那是什么品种的猫?”
唐笙一脸懵逼:“这……这怎么看得出来?要不,美国短毛猫?”
她随便瞎说了一个。
“你看腿都看不出来什么猫,看个背影你看得出来是赵宜楠么?我告诉你就算是拍到了高清的正脸,都是可以被人故意化妆模仿的。”
说话间,桌子底下那只‘猫’跑出来了,原来是一只泰迪!
——刚才在那边日地板呢!
唐笙大跌眼镜。
程风雨告诉她,这叫先入为主:“你觉得她是赵宜楠,就会越看越像。我问你那是什么猫,你压根就没多想过它可能是条狗。”
不得不承认,跟程风雨的第一回合交锋,就彻彻底底让唐笙领略到了什么才叫高大上的私家侦探逼格!
“另外这张银行卡对账单也有问题。”程风雨把资料往桌面上一拍,“赵宜楠转过第三方,性质就大不同了。”
“程先生,难道赵宜楠不可能是故意留了个心眼,先把钱转到一张假卡,再转给胡杨么?这样可以隐藏一下她自己啊。”上官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所以问题地关键就在于,这张名为张山地中间卡,你们自己看看——”
就在这时,负责技术支持的助手何明天过来了,他把平板电脑推到程风雨面前:“风雨哥,基本可以认定了,这张卡是一张电信诈骗卡。这些月初月入的记录,基本锁定年纪都是50岁以上的中老年。”
电信诈骗卡?!
唐笙和上官言相视一下。
“所以,我对赵宜楠这个人的分析如下:她今年五十二岁,衣食无忧社会关系简单。平时活动的范围也只有阔太圈里地一些牌友,跟过会,也买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理财品。综上所诉,这个人是个很容易听信别人,且智商偶尔捉急的富家太太。
与其说她买凶杀人,我倒觉得更愿意相信,她是被电信骗子坑了二十万。”
唐笙觉得脑子渐渐明晰了一些。她坚信赵宜楠不会是凶手,但是现在必须得跟她本人证实一下。
“你打通白太太地电话了么?”上官言问。
“没有。”唐笙咬了咬嘴唇,摇头。
赵宜楠既然是回乡下了,可不可能是信号不太好呢?
“阿笙!”这时梁美心的电话也进来了:“阿笙你姨夫到底去哪了啊?我打了他一天地电话都在关机。前面去了公司,有人说他突然回来了一趟,对几个管理人员交代了一些问题后就离开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一听顾海礁完全没有下落,唐笙也有点慌了,但她还是极力安抚梁美心:“姨妈你先别急,不管怎么样一旦联系到姨夫要立刻告诉我。还有公司那边,您能不能盯一下?”
“盯一下?”梁美心没太明白唐笙的意思,“海礁一般做什么决定也不是都告诉我,我也不是很懂公司上的大事。但是看起来,高层那些人有点疑惑,阿笙你告诉我,海礁他到底要干什么?!”
唐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暂时稳住梁美心。
上官言安慰她先别怕,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总有办法让顾海礁相信这是个误会的。
告别程风雨之前,上官言让唐笙先回车里。他转身,很认真地看着程风雨:“另外,那件事还麻烦程先生再帮我查一查。”
“放心,一直在进程中。”
上官言指的的冯写意父亲地案子。他觉得,如果今天赵宜楠的事真的不是巧合的话,就说明冯写意伸出地手爪上,真的已经带了伤人地钩子。
“我们现在去哪?”唐笙问上官言,“回t城么?”
“不,现在找不到卓寒的妈妈,还是有点麻烦的。”上官言看了看导航地图,“从这里开会松梁乡要到半夜了,整个是两条路。唐笙,你觉得我们还能找谁来证明赵宜楠确实被人诈骗过?”
唐笙想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人。
赵宜楠是个好坏都写在脸上的人,心里往往也是藏不住事情的。
“她,应该会把这些事告诉自己的心腹吧?毛丽丽?”
“你说那个鞋拔子脸的黑瘦小丫头?”
“你认识?”唐笙惊讶。
“不认识,但是steven让我托人处理过她。”
唐笙连连点头:“我知道卓寒妈妈什么话都会跟她说的,她也没少帮她出主意。所以如果真的是被人诈骗了二十万,我觉得她未必愿意告诉卓寒,却很可能跟毛丽丽说。”
“我知道这女孩老家在哪,从这里开出去过了亦庄县城就是。大概三个小时,我们去吃点东西,然后出发。”
汤蓝带着早餐回到病房,才发现白卓寒还是离开了。
他终究不愿意给自己任何脆弱的机会……
汤蓝默默放下早点,一团乱麻的心里就快被嫉妒的火焰烧成灰了。
咬咬牙,她拨通了冯写意地电话。
开门见山,一句话。
“唐笙怀孕了,你知道么?”
“你说什么?”冯写意几乎失眠了一夜,这会儿才将将有点迷糊。而汤蓝的话,就像一大盆冷水,彻底将他浇个透心凉。
“我说什么?我说她怀孕了!你不是天天跟她在一起么?孩子是不是你的?”
汤蓝的口吻也没有之前客气了,想来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实在有点毁灭。
“怎么可能!她已经搬走了,根本就没有多少机会见到白卓寒!”
看着冯写意有些失控的愠怒,汤蓝反而觉得心里好受了些。这叫独郁闷不如众郁闷——
“我怎么知道?不过韩书烟是说过,卓寒不止一次去唐笙公寓门口等她,而且上周,她为了你的事专门去圣光找了卓寒,衣冠不整的离开。
冯写意你真是好样的,赢了美人还带输人家身的!”
汤蓝的讽刺几乎叫冯写意错碎钢牙:“汤蓝你给我闭嘴!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我没想教训你,现在唐笙怀了白卓寒地孩子,你还指望他俩能分得开么!”
“我知道了,你别管,我会处理。”
挂了汤蓝的电话,冯写意整个人睡意全无。
他简直不敢想象,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
“喂,阿允。”
“冯先生,我跟着呢。他们一早到了s市,好像进了个什么事务所。现在没有往t城回。倒是冲第三个高速口下去了,像是往阳春乡的方向。
那里穷的跟狗屁似的,简直就是贫民窟,他俩去哪干什么?”
“别管他们干什么了,”冯写意攥紧手机,“找到机会就动手,让他们直接找医院去吧。”
“明白。”
“还有——”
“我知道,不会伤到唐小姐的。”阿允说。
冯写意略略沉思了一下:“不是。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不小心撞到唐笙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你自己下手有点分寸就行。”
“我懂了,冯先生。”
关了电话,冯写意心乱如麻。
阿笙,对不起,但我绝对不能让你生下属于白卓寒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