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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端午节没有跟着郑老夫人一同出门,算起来,叶致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去透透气了。
这在民风剽悍的大楚贵族圈子里算是相当少见的。
想到要出门,还是去最疼爱自己的舅舅家,叶致心中还颇有些激动。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会想着明日穿哪件衣服比较好;一会又想着梳妆时要戴上次舅母给的那支南珠珠花,舅母看到一定也会高兴;一会又想到听说几个表哥都去国子监上课了,只有表姐乔鹤钰在家,那就顺便把自己上次得的东西带给她……
杂七杂八地想了许多事情,直到亥时三刻的钟响起来,叶致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叶致看着铜镜里自己神采奕奕的脸庞,不由感慨自己的精力是真得好!
佩玉和琼琚带着伽罗常磐几个,围着叶致好一通忙活,最后才选定了件湖色穿枝花暗纹齐胸襦裙,上系着雪灰联珠团窠纹半臂。
叶致对着铜镜照了又照,觉得今日选的南珠珠花果然与衣服很是搭配,自己也十分满意。又叫琼琚开了红漆盒子,去了那串五色碧玺珠子的手串缠在了臂上。
那串碧玺手串五彩斑斓,红绿蓝黄粉几色的碧玺珠子深浅不一,全部按颜色深浅排好了串在一起。每一颗珠子都有莲子米大小,经过能工巧匠的打磨,颗颗珠圆玉润,肉眼几乎看不到天然宝石内含的瑕疵。缠绕在叶致雪白的手臂上,更显得晶莹剔透,衬得叶致整个人如雪堆的一般。
“把上次得的那三个小金鱼取出来,我好拿给钰姐儿。”她上次就想好了小金鱼拿给表姐,用黑色丝线编成手串,想来会是十分好看,“表哥们不在,我就不给他们拿东西了——反正女孩子们的东西,他们也看不上。”
刘姨娘带着叶皓惟,一直把乔氏和叶致送到了门口,看着两个人上了叶府那辆朱轮华盖车,才折回后院。
定远侯府距离庆国公府并不算太远,大家都是在安仁坊里住着。马车走上一会也就到了。
叶家的马车从定远侯府的正门经过,绕到角门进去,又在二门处换了车,一直到了后花园出才停了下来。
如今的定远侯府,嫡枝一共是两房:承爵的乔律和二房乔循。虽然老侯爷和老夫人都已经去世,却也还没有分家。乔律和秦氏并三个儿子住着正房,乔律和夫人唐氏,就带着一双儿女住在西园。
乔氏还有个姐姐,嫁给了世代镇守幽州的薛家薛楚玉,育有一儿一女。
定远侯夫人秦氏早得了信儿,同二夫人唐氏和大小姐乔鹤钰,带了人在花园门口迎接。乔氏下了车,带着叶致上前和两位嫂嫂见了理,又笑道:“我也不是什么外人,怎么好意思劳烦二位嫂嫂出来等着。这大热的天,若是中了暑气,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秦氏便笑道:“偏你体贴不成,我啊,可是专门选在这花园子里招待你们。又好看又凉爽,岂不省事?还用得着你担心我呢。”
乔氏就上前挽了她的胳膊:“我就知道,大嫂办事最是妥帖,心疼我这个嫁出去的姑奶奶呢。”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乔循的夫人唐氏也上前拉着叶致的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让我瞧瞧。嗯,我们长生的气色倒好,也比上次又长高了。”
定远侯府二夫人唐氏,原是唐翰林之女,家世算不上大富大贵,却是清贵得很。当年乔老侯爷因为仰慕唐翰林崖岸高峻不落俗流,最是个有风骨的,便为二儿子乔循求娶了唐翰林的独女。
唐氏颇通诗书,更是写得一手好字。据说她左右两手都写得极清秀的簪花小楷,更是能同时写作,互不干扰。
在公卿世家中,唐氏这手绝活,可是头一份。
听唐氏说叶致又长高了,乔鹤钰就急吼吼的赶上前来:“我瞧瞧,我瞧瞧!大妹妹现在有我高了吗?”
被乔鹤钰拉着不放,叶致也只好停下脚步,和她并排站在一起。
两个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互相取笑着“我比你高”“我看是你比较矮才对”。
女孩子清脆的笑声在风中传得很远。
前面走着的秦氏和乔氏听到,也一起回过头来。
乔鹤钰向着两人挥了挥手:“婶婶,姑妈,你们看,还是我比长生高些吧!”
几个做长辈的也认认真真看看两个女孩儿,半晌,秦氏拍拍乔氏的手:“要不是钰姐儿说,我都差点没注意到,长生快和钰姐儿差不多高了。”
乔鹤钰就对着叶致得意地笑:“妹妹听见没,还是我高些!”
叶致嘟着嘴唇,拉着唐氏的手摇啊摇:“二舅母,我不依!表姐就会欺负我比她小!”
身边的婆子们早一步去了凉亭,把里面的陈设都收拾停当,等秦氏一行人到了凉亭,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几个人各自坐下,秦氏又叫了人,给叶致和乔鹤钰端来掺了蜂蜜的蜜水来喝。
她们围桌而坐,就说起了不久后六王妃的生日。
乔氏摇着扇子,对秦氏和唐氏笑道:“我婆婆把这差事交给了我,这正抓瞎呢。不知道嫂嫂们准备送些什么?我也好比对着准备准备,到时候不过再按照我婆婆的意思或添或减几分罢了。”
对于六王妃的寿礼,乔氏想了许久,都觉得不太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