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雯经历一番苦战,此刻已重伤不支,被德莱厄斯一道魔能震荡推出战团。
“哼,女人就是无用。”
德莱厄斯看她的眼神依旧冷漠不屑,锐雯却还以感激的目光。她知道大将军其实是在好心帮她,不过奇怪的是她接着又向那位骑士长投去了同样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锐雯很清楚那老者至少有两次能击杀自己的机会,但他都放弃了。
大将军与骑士长又激战了十数分钟,都开始变得疲惫不堪。德莱厄斯喘着粗气,嘴里骂骂咧咧自嘲他自己实力不济。骑士长浑身浴血,金色铠甲下被斧刃撕裂的伤口不断溅出一道道黑血。
终于,德莱厄斯肃然看着对方:“该结束了,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以英雄技之威斩你于斧下,这是……我对你的尊重。”
!
德莱厄斯高高跃起,浑身魔能激荡使出了他的绝杀技。黑色巨斧斩在半空,裹带的浩荡魔能之威化作一道黑光灌入骑士长头颅。
轰。
魔能爆裂,骑士长英挺的身躯猛地一震。仿佛一棵老树遭遇雷击,瞬间枯萎下去。骨骼碎裂,经脉溃烂,肌肤泛出黑光。
生命力从他体内飞快流逝,这名老者的身上只剩下浓浓死亡气息。他用力把长枪刺入地面,整个人几乎挂在上面,在寒风里瑟瑟摇晃,像一面飘扬的旗帜。
骑士长的手颤抖着,五指还在拼命往一起靠,似乎想要重新拔起他的长枪,最后再为艾欧尼亚战斗一次。
锐雯看着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敌人。但不知为何,她的眼眶里忽然变得湿润起来。
她走上去两步,声音颤抖:“可以了,您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荣耀。战士无惧生死,但胜负非战之罪。可以了,您可以休息了。”
德莱厄斯转过脸去,冷笑:“蠢女人,磨磨唧唧个什么。”
“杀了骑士长,胜利属于诺克萨斯。”
后面有人大喊一声,一个黑影冲了上来。
“不,不要。”锐雯冲向骑士长,想要挡在他身前。
“来得正好,为了守护艾欧尼亚,今天让我再多杀一个帝国人。”
骑士长忽然擎起长枪,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让他浑身充满凛然杀机。
锐雯感受到那股气机的可怕,将阔剑从身前斜挥出去。
然而就在那一刻,她目光忽然一怔,感应到身后也有一股杀机,而且分明是锁定在自己身上。
呛。
金枪擦过剑刃,将锐雯的阔剑震偏了一些,而那枪刃划过她的脸颊势不可挡地刺向后面。
噗。
锐雯没有回头,也听出那是枪尖刺入身体的声音。同时,后面有一个人倒下了。
锐雯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她清楚刚才那人真正要杀的绝对是自己。
噗。
又是一声,锐雯本来斜着挥出去的阔剑被震偏到中间,正笔直刺入骑士长保持前冲的身体。
锐雯茫然,问:“为什么,为什么您又救了我一次?”
她听到耳畔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骑士终将因战争而死,但骑士并非为战争而生。战斗可以是最纯粹的,无关正邪,善恶,只有敌我。战争却太过复杂,关乎得失,利弊,充满尔虞我诈,甚至分不清敌我。救你,是因为我能从你身上感应得到骑士精神。”
锐雯更加茫然,喃喃道:“骑士吗,什么是骑士?”
骑士长嘴角慢慢扯出一丝笑容,仿佛用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然后,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孩子,当你知道为何而战,你即是骑士。”
骑士长缓缓倒下,锐雯将他扶起,把他的长枪用力插在地上,让他靠在自己的武器上屹立不倒。
然后锐雯转身,看到一个趴在地上的人。骑士长临死前最后一击的威力并没有想象中强大,长枪在那人身上刺破一个洞就停住了,并没有要了他的命。
那人一身黑衣,在帝国军中这样的装束代表他很可能属于秘密情报机构。
锐雯眼神冰冷,声音更冷:“你,为何想杀我?”
黑衣人惊惧地后退,趴在大将军脚下,哀求着:“将军,救我。锐雯她是克卡奥将军的亲信,是他派到远征军来的一颗棋子,她必须死,我是领了……”
德莱厄斯心里一沉,瞬间明白过来,在黑衣人说出某个人的名字前一斧头结果了他。
然后德莱厄斯又露出那副粗鲁迟钝的样子,仿佛根本什么也没想到过,咒骂道:“领你妈了个球,净说些拎不清屁话。”
锐雯什么也没说,回到死去的骑士长身边。她伸手去拿自己的剑,却怎么也拿不起来。
这把帝国统帅部赐予她的利剑,曾几何时被她视为毕生荣耀所在。但此刻握着它,心中只有迷茫。
“我是锐雯,一名战士。他们却说我是某人的亲信,一颗棋子。哈哈,我到底是谁?”
“我的剑为谁而拔,我在为何而战?”
锐雯心里不断问自己,然后发出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既然不知道为何而战,我要这把剑又有何用?”
呛。
如巨盾一般宽大厚重的阔剑竟被锐雯一拳震断,手背流出血液,滴落在节节断刃之上。
锐雯把它们一一捡起,埋在骑士长脚下。
“骑士吗,如果成为骑士我就能知道为何而战吗?”
“尊敬的英雄,谢谢您的指点。”锐雯对着骑士长弯下身子,重重一礼。
她转身,提着自己断掉一半的剑离开这片战场,她要去找寻真正属于自己的战场。
虽然她还没有方向,没有目标,但她的心里响起一个声音:
“断剑重铸之日,骑士归来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