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家庄园里,张灯结彩,杀猪宰羊,大开筵席,人人都喜气洋洋,互相祝拜,好似过年节一样。
前后院里,摆了上百桌酒席,坐了数百村民,大口吃喝,吹嘘大笑,端盘捧酒的仆吆喝着穿梭其中,比羊马市还热闹。
前院正堂上,却客人稀少,气氛压抑,和外面仿佛两个世界。
空荡荡的厅堂正中,有一张巨大的长条桌,也置了满满一桌酒菜,桌边坐了把七八个人,都沉默无语,冷眼相对。
扈成坐在桌子左边,身旁是李应和扈太公,对面坐着祝太公和他三个儿子,正中独坐一人,则是县衙孟押司。
“扈家侄儿,你忘了我们三庄曾经的盟约了吗?”
祝太公表情严肃,没了堡寨前的软弱,沉声问扈成。
“哼!”
扈成嗤笑道:“你吞并我家之时,就该想到这些。”
祝太公面不改色道:“贤侄你多虑了,我只是想给三子提亲而已,手段是有些过火,但并无吞并之想。”
“我三庄有过约定,内部争斗,都在内部解决,决不允许外人介入,数十年来从未有人破坏规矩。倒是你扈家,为了一点小事就勾结官府,引狼入室,置我三庄于险地,这不太好吧?”
他说这些话,丝毫也不避忌一旁的孟押司,孟押司也司空见惯了,自顾着抿酒,恍若未闻。
“扈成,你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祝太公的语气越来越强硬,又对李应说道:“李家兄弟,老哥我说得可对?”
“这番道理倒是没错。”
李应回了一句,又冷脸道:“但以往三家相争,只是争水打斗,从未有抢夺田地之事,也没有强娶讹诈,打伤主家之人。你祝家近日所为,分明是要吞并扈家,等你吃了扈家,是不是又要吃我李家?”
祝太公做出一副无辜之态,摊手道:“李家兄弟,你怎么也和扈家侄儿一样多心呢?我再说一次,先前之事,只是为了给三子娶三娘子,并无他意,你们不要胡思乱想!”
扈成见这老家伙心黑脸皮厚,说不得他,干脆也不争辩,质问道:“我扈成做了三庄都保正,就是勾结官府?就是出卖三庄?”
“岂有此理!”
他拍案而起,大声驳斥道:“有了都保正,三庄就有了领头人,就能确保不再内讧,不再发生欺压吞并之事,怎地是引狼入室?县衙在你眼中就是饿狼吗?”
“哼,你休要狡辩,你祝家所作所为,分明就是想蒙蔽李家,吞并扈家!你祝朝奉居心不良,所以才污蔑县衙和张知县!”
听到此言,李应和孟押司一起看向祝太公,目光非常不善。
“不、不是。”
祝太公一下不能淡定了,慌忙摆手说道:“我的意思是说……”
“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说,和官府来往,就是大逆不道,平民地主就该杀官造反?”
扈成不容他解释,激愤叫道:“你祝家有本事就不要听官府的,造反做贼去吧!”
“扈成,休要对我父亲无礼!”
祝彪跳起来,大声怒喝,身边祝龙、祝虎也一起起身,对扈成怒目而视。
他们三个被抓到扈家庄并未受虐待,还洗漱了一番,裹好了伤口,换了新衣。不过因为大败被俘,个个鼻青脸肿,精神萎靡,发怒也没有气势。
“坐下!”
祝太公怒斥儿子,对孟押司和李应一拱手,脸色发紫道:“李家兄弟,孟押司,我绝无此意,扈家侄儿所说都是气话,二位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他喘了两口,又对扈成说道:“好,我认了你这个三庄都保正,但你要保证,不和官府一起压榨我三庄人口钱粮,否则就是对祖宗不孝!”
“祝老哥此言有理。”
李应也道:“祝扈李三庄一体,才能保住田产家财,若一家引入外来势力,三庄瓦解就在顷刻之间。扈成,我也要你保证,做了县衙派来的都保正,不能伙同官府压制三庄!”
扈成看向孟押司,问道:“押司,你给大伙说说,县尊大人为何要委任我做这个都保正?”
孟押司眼神一闪,捻着酒杯笑道:“我旁听你们三庄争执,呵呵,真是唇枪舌剑,惊心动魄啊,令人大开眼界。”
“其实事情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复杂,扈成的都保正,只是县尊大人另有要事派他去做,不得不提拔的职务而已,根本就没有涉及到你们三庄利害。”
“张知县做满三年就走,与你们又无冤仇,何必要冒着民变的风险谋算你们呢?你们为此争得你死我活,着实没有必要。”
“是这样吗?”
李应闻言,神情放松了下来。
祝太公面有疑色,思忖了一下,说道:“老汉对县尊大人一向尊敬,从未怀疑,我只是担心扈成做了都保正,会滥用权力,徇私报复我祝家。”
“呵呵,倒打一耙!没脸没皮的老狐狸!”
扈成心中暗骂,嘲弄道:“你不放心我,我还不放心你祝家呢!”
祝太公装模作样道:“你可是县衙指派的三庄都保正,我小小祝家怎惹得起?”
扈成抬手道:“不如这样,由都保正牵头,三庄就在此签下契约,名为‘三庄共保誓约’,约定守望相助,共御外敌,不准欺压友邻。若有违者,其他两庄共诛之!你们以为如何?”
“好主意!”
李应点头微笑道:“呵呵,我就说嘛,三庄一体,对谁都好,三庄内讧,一起倒霉。此约甚好!我同意签约!”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祝太公的身上。
白毛老头思虑片刻,又问:“怎么判定违约,谁说了算?不会是你这个都保正吧?哼,那我祝家签了约,岂不被你整死!”
扈成已经想好了方案,沉着说道:“小事都保正决定,大事三家一起商议,少数服从多数。以李伯父为人,绝不会和扈家一起谋害祝家,你不信我,但可以信他!”
祝太公看了看李应,点头道:“我和李家兄弟相交几十年,当然信他。好吧,这个誓约,我祝家签了!”
“来人,写契约!”
一直打酱油的扈太公总算有了表现的机会,发声唤来扈家账房,指指点点命写了一式三份,移开酒菜,在桌上排开。
“我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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