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扈李三庄,不是一向共同进退的吗,怎地祝家会突然向你们发难?”
西门庆城府甚深,听完扈成的讲述,立刻就发现了疑点,问道:“他不怕三庄反目,内讧争斗之际,被外人趁虚而入吗?”
“问得好!”
扈成暗暗点头。
他也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从表面上看,此事是祝彪要强娶扈三娘引发的危机,更深层的原因其实是这个时代土地兼并进一步加深导致的。
之前三家势力相仿,谁也吞并不了谁,才建立了攻守同盟,三庄豪强一致对外,一起抗争、抗税、保护领地。
但后来祝家实力越来越强,扈李两家却不思进取,日渐衰弱,责任大都落到了祝家身上,扈李两家事实上变成了祝家的附庸势力。
时至今日,祝家已不再需要盟友了,也有能力吞下扈李两庄,于是开始蠢蠢欲动,便以提亲为借口,先拿武力最差的扈家开刀。
扈成没有道出实情,装傻道:“祝彪要强娶我家妹子,我不答应,他就不住挑衅!”
“呵呵。”
西门庆斜眼一笑,摇扇说道:“如果令妹嫁过去,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吞并扈家,若是不嫁,正好开战火并,逐步蚕食。祝家打得好算盘啊!”
“唉!”
扈成做无力状,叹道:“我家抵挡不得,只能来求县尊大人主持公道,门子说他宿醉未醒,让我下午再过去。”
“戚!”
西门庆冷笑出声,摇头道:“想那姓张的主持公道,把你全部家产送与他看成不成?”
扈成沉默良久,说道:“我也是走投无路,急病乱投医了!”
说着便闷头吃酒。
西门庆瞅着他,目光闪动了几下,说道:“那张县令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你光使钱,付出再多也是白搭,必须让他看到你们扈家的实力和手段才行。”
扈成问道:“如何让他看到?”
西门庆说道:“为兄倒是有个主意,就看贤弟你敢不敢去做。”
扈成精神一振,忙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敢不敢的!兄长的主意要是有用,我扈家一定厚报!”
“呵呵呵。”
西门庆轻摇折扇,洒然笑道:“我们兄弟一场,厚报就免了,贤弟能帮我一个忙就成。”
“西门兄请讲。”
“是这样。最近我那生药铺子和绸缎庄生意颇好,可是车队行走转运不易,为兄想在你家附近的香林洼建个积货站,望贤弟能行个方便。”
“香林洼?”
扈成想起了这处地方,思忖对方目的。
那香林洼是南来北往的要道口,过了独龙岗的行人和准备翻山的客商都会在此歇脚,久之便自发形成了一个小集市。
此处正在扈家的地盘上,历代扈家庄主都想着‘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派人修路引水,建房出租,每月能有百余贯进项,却没有横征地租,当地商贩皆念扈家的好。
“香林洼若有强人把持,开店收税刮人头,月入怕不有几百两之多。看来这鸟人也想分一杯羹。”
“我如今只求自保,香林洼他暂时也吃不下,且由他去,日后再夺回来就是了。”
扈成想明白了关节,便作豪爽之态道:“这算什么事?香林洼地面,随你建。”
“此话当真?”
西门庆大喜,追问了一句。
“怎地不当真?”
扈成一瞪眼,催促道:“兄长放心好了,快说你的主意吧?”
“好!如此甚好!”
西门庆很是惬意,喝下一杯酒说道:“贤弟且听我细说。”
原来阳谷县东南,乃八百里水泊,跨济郓二州,泊中有一梁山,被一伙水贼占据。
为首的贼人叫做‘白衣秀士’王伦,左右还有两个强贼,‘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聚了三五百喽啰,四处打家劫舍,骚扰周边。
就在半月前,梁山贼人在水泊西北的郓州劫了一伙客商,还抢了几个官宦家眷上山。
此事闹得甚大,郓州知州也被朝廷申斥,着令限期剿灭水贼!
梁山水泊地形复杂,易于藏匿,历来就有水贼肆虐,历代官府都束手无策,郓州焉有剿灭之能?只盼着能救出被劫家眷,应付过去。
因为事发地就在阳谷县地面上,郓州知州便命阳谷知县张肃负责此事,严令一月内必须救回被劫之人。
“哈哈哈,张知县被知州大人骂得狗血淋头,再救不出人来,官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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