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云飘飞

    初秋，南方的乡村，天高气爽，茵绿迷人。秋风拂过田野，送来清香扑鼻，放目所及，都是舒心悦目的景象。乡村真美！

    梦园对于农村并不陌生，每次回到农村，他都有一种亲切感，依恋感，还有永远的清新感。乡村，梦园异常熟悉，就是那村庄，那森林，那田地，那池塘，那坡上的牛……。这一切，全是诗，散发着泥土清香气息的诗，让他着迷。汽车徐徐行驶，在海岛的中线公路上，梦园一边忘情地观赏着美丽的乡野，一边体味、猜想着五年前陈渐当时的心境。陈渐那时肯定是非常惬意的，因为他是个乡村癖。如果不是为了弟妹，为了分担父母的重负，梦园愿意一生都生活在农村。此刻，他内心泛起遗憾的涟漪:身不由己。人生何能十全十美？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他完全理解当时的陈渐，满目的青翠，解释了他五年来的迷恋，不肯回城的原因。他猛然想到，在这方面，苏杰是比陈渐幸福的，虽然她失去了爱情，却获得了优美的环境。陈渐错了，他不该离开这片美好的土地，他不应辞去教书的职业挤上官场，他更不应放弃苏杰而择娶许媚珊一一这三大错误将造成他一生的不幸。因为他骨子里是喜爱乡村而憎恶城市的，他回城的举动，只不过是受了媚珊的迷惑，一时冲动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他的生命，只有在从事平静务实的教育事业中，才会发出光彩，因为他诚实无欺，做官需要圆滑逢迎，甚至心辣手狠，以他那善良无欺的本性，在政府部门他永远只能当一介默默无闻的兵卒；他爱的是苏杰，五年了，他连自己都欺骗了，没了苏杰，他的一生会是多么的平俗啊！想到这些，梦园不能不为自己的挚友陈渐感到悲哀：选对了环境，快乐一生；选对了事业，成功一生；选对了伴侣，幸福一生。这三样，陈渐都选不对，他这一生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梦园郁郁寡欢地走进了港湾中学。他以陈渐、苏杰的目光打量着这座校园，倍增伤感。这个植物园式的校园，那么宁静和谐，虽不富丽皇堂却井然有序，只有在这样美好的校园中，陈渐与苏杰的爱情才演绎得那样凄美啊！那浓密的大榕树，深藏着几只灰色的鸟儿，传出的断断续续的几声鸣叫，甚是寂寞。看到有人影在走动，梦园的心里才升起一种快要见到苏杰的窘迫感。他的要来见苏杰的想法，产生于瞬间的激情，一路上陶醉乡野，只有此时，他才感到面见苏杰的艰难。自己出于侠义而来，可真的能够帮助苏杰么？自己的同情，对于苏杰也许只能增添她新的耻辱感!苏杰会如何看待他这个匆匆的来客？他向宿舍区走去，那儿有人走动，他心里忐忑不安，但他并不后悔他的此举。

    “请问，”梦园彬彬有礼地向一位正待出门的中年老师打听，“苏杰老师住在哪里呀？”

    中年老师愣了一下，打量着梦园，有点伤感说道：“苏杰不在这个学校了。”

    梦园的头脑轰的炸开了，他竭尽全力才保持了平静。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去哪了，她为什么走的？”

    “这个学期她就辞职了，听说暑假她寄给校长一份辞职信就离开了。她究竟去了哪儿，为什么要走？我们一样也想知道呀。她本来干得好好的。工作出色，人也善良。”

    梦园感到凄然，他确信自己知道苏杰弃乡出走的原因。中年老师看梦园一表人材，又为苏杰的出走动容，于是探询道：“先生是苏杰的朋友吧？苏杰是多好的一位女孩啊！”

    梦园不加思索地“嗯”了一声。苏杰已不在这园子内，可他不愿马上离开，他徘徊着，默默环视着宁静的校园，像在凭吊着苏杰的离去。

    中年老师走出校园，他也跟着走出校园，他们谈到的都是苏杰。

    “先生，如果您想知道苏杰去了哪里，可以向她家人打听，她的村子就在这儿附近，坐一块钱的摩托车可到。”

    梦园谢过了这位老师的好意，随口问道：“老师，您这么关心苏杰，她平时跟您的关系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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