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暴露他高贵的身份获得爱情让他感到耻辱。只有一个痛入肺腑的疑问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心:怎么,她真的竟这样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么?
他的眼光,追随着苏杰慢慢远去的背影,失望感也在加在深扩大一一失去这个挽救的机会,就意味着永远地失去了。他想张开嘴,却又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有个塞子塞住,发梗了,干涸哀怨的眼眶顿时溢满了泪水。他失了魂魄似的,望着苏杰缓缓移动着的身影,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他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她到哪儿去,我也到哪儿去,我的心早已交给她了。
但快到门口时,陈渐的神志忽然清醒了过来,再也没有勇气跟上苏杰。这条通往苏杰家的土路,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令他望而却步。思念中的苏杰的小屋,也成了宫殿,庄严辉煌得令他自觉形秽。——他突然觉得自己周身衣衫褴褛,成为爱的乞丐了!
苏杰感知陈渐躇蹰地跟着自己,她死灰的心,又燃起了希望之光。如果他并不接受珊珊,如果他痛惜分手,如果他在哀求在挽救,自己为何还要一意孤行呢?人们流行的说法错了,应该纠正过来一一是好马,就一定回头!她决定违背自己信上的诺言,因为她不愿放弃这段真情,不忍心看到陈渐哀伤。她于是立在门口处等待,等待陈渐上前,就主动向他诉说自己的悔恨。但陈渐并没有继续上前,她站住时,他也同时止步不前了,好像他们是两条永远不能走在一起的平行线。她又完全绝望了,她悲哀地想道:他不是来挽救的,他只是有点痛惜别离罢了。他是来向过去告别的吧?人死后,不是有人来送行来致哀么?她果真心神浮泛得如同一具灵魂出了窍的行尸走肉。
她木呆呆的,又举步了,他们内心的感触,是那样的哀怨而缠绵,像电力不足下的磁音。
陈渐驻立原地不动,望着苏杰负着一身的悲痛慢行,他又泪流了,果真如向出行的灵魂致哀一样。他深知,苏杰不忍大步向前,不忍将重步踩踏在一颗受伤的心上。苏杰不回头,但她也深知,那双充满哀痛绝望的眼睛,一直在追随着她!
“他为何不跟上来,为何不开口啊!”她悲哀地想道,“如果他过来了,一切都还可以挽救的。上帝,为什么不赐予我们力量呢?我们本来可以幸福地走在一起的啊!是天意,还是我们的懦弱?”
当她越走越远,当她的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断绝时,她又默默地祈求着:“上帝,既然这是你的意旨,既然破镜不能重圆,你就赐他渡过这一关卡的力量吧,就如你给予我力量能浮游苦海之上。”她甚至希望自己就是那个法力无边的主宰,能把力量潜移默化一部分给陈渐。在为陈渐担心时,一想到珊珊,她觉得自己可以完全放心。聪明漂亮,人见人爱的珊珊,她是一定会来安慰陈渐的。是啊,相比于朝气蓬勃的珊珊,自己是那么的衰弱、无助,心疲软得无力再起航,怎能带给陈渐永久的幸福呢?她只希望,陈渐与珊珊——她所热爱又般配的一对,能踩着她枯枝败叶似的躯体,走向美好的未来!
过几天,在路上偶然遇上王校长,她情不自禁地问及珊珊。王校长很伤感地说:“珊珊她走啦,走了好几天了,我们的乡下太寂寞无聊了。想想吧,她已习惯了广州,怎能在这地方度过一个漫长的暑假呀!”
刹时,苏杰感到自己做的所谓牺牲,是毫无意义的,更称不上伟大!天地,在她的头顶脚下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