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了床,又张不了口,她怕是要急死了。
姜姒交代了两个萝卜头乖乖在家候着,看了看渐黑的天色,去马棚牵出玉奴。
\"阿瑜姐姐,你痛不痛啊。\"
阿满乌黑的眼睛湿漉漉的,长长的眼睛沾了泪粘在一起,一抽一抽地问着。
可他也知道阿瑜姐姐不能说话,自己没有办法得到回应,难过地看了眼身后的石头哥哥。
石头有些费力地将石头抱起来,顺着窗缝想看看沈之瑜。
姜姒走的时候,将窗户带上了些,只留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缝。
两个萝卜头都看到了沈之瑜,石头从她眼睛里看到了责怪,很快便将阿满放下来:\"阿瑜姐姐......\"
他知道阿瑜姐姐责怪他不该让阿满看她,若是染了便不好了,可是阿满很担心她,他也是啊。
沈之瑜睁着眼睛抵抗那股子想昏过去的念头,胸口起伏,喘息有些重,直觉这疫病实在凶猛,有些后悔,应当再稳妥些的时候去试。
如今连床都下不了,又如何去够放在桌上的药。
可她午时便喝过一剂,难道一点效用都没有吗?不由牵唇苦笑。
她还是太着急了,上午去山林采药的时候,在一个崖洞里发现了一个刚死不久的农人,身的斑点有黑有红。
沈之瑜登时心口狂跳,这些日子她用石头的血配以采摘的药材制成了一种药丸。
她有一个谁都不曾告诉的、疯狂的想法-
以身试药。
只是她跟在老师傅菜药学医,几年间食用了不少的药材,几乎成了一个药人,老师傅对于丸粒药粉之类的药物极为狂热,她有毒的、没毒的都吃了许多,这才不会轻易染上疫病。
在尸疫横行的南地,她都没有染上,遑论到了这波及不算严重,管控极为严苛的京郊。
想要接触疫者只有去京郊的疠所,可她旁敲侧击的提笔问过魏识,他说那里除了疫者、征募的役夫,医者,其他人是不得入内的。
沈之瑜甚至想,寻些时候以医的身份看能不能进了疠所,未曾想她无意之间遇到了一个染了疫病死去的农人。
而自己已然制好了药丸。
这事不敢告诉别人,也是因为那药里极为重要的的引便是石头的血,染了疫不药而愈何其罕见,不管她的药丸能否成功,沈之瑜都不敢冒险,对石头,她实在是狠不下心。
这时候,她才明白,自己骨子里是极其冷漠的,不愿意牺牲石头去救天下人,只能苦翻典籍看看有没有什么草药能作引。
见到那农人的时候,沈之瑜虽然心口狂跳,但并没有犹豫多久,几息的功夫便拿出了采割草药的镰刀蹲下身。
缓缓割开了那人的手腕。
沈之瑜没费多少功夫,便染上了疫病,回来的时候她的心一阵阵地跳,到底还算镇定,在桌上压了一张条,便回放吞服了一颗药丸,又在窗台压上字条知会姜姒,便闩上门。
对于那药的效用,她只有五成的把握,便是只有这五成的把握,已经足够她押上命去赌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以为自己足够镇定。
只是现下才发现,自己心底还是慌的,不然也不会将那瓷瓶放在离床两步远的桌子上,想到不自己竟是起不了身,够不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