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一道游龙自天际划过,蓦地一声惊雷,瞬时下起暴雨来。
微雨山庄朱门大开,久未经人打理,野草藤蔓疯长起来,石头蜷缩在山脚下的马棚里,手中紧紧握着缰绳。
外面的雨倾泻如注,很快溅起几尺高的泥点子,玉奴有些萎靡,这几日跟着这个小孩,他的生活水平急剧下降,原本光滑油亮的白毛有些发黄。
它无奈地看了眼躺在地上,脸通红一片的石头,这孩子受了凉,又发起烧来。
这雨也不知下到什么时候。
魏识哥哥告诉他,玉奴会带他找微雨山庄里的贵人,可他们来到这里才发现,从山脚延至山腰的别庄竟是空无一人?
这几日,他与玉奴相依为命,四处躲藏。
微雨山庄也曾来过几波流民,上上下下扫荡一番,发现没什么可以吃的又都离开了。
石头这才敢回来,不过他也饿得不行,嚼了些嫩叶草茎饱腹。
他睁着眼睛,有些绝望,魏识哥哥不知被那群人带到了哪里,他们会不会伤害他?
这场阵雨下了半个多时辰,很快便停了,日头拨开层层乌云冒了出来。
一束光打在魏识的眼睑上,他疲惫地睁开了眼睛,浑身无力,气息微弱。
芒山的一个巨大的崖洞里,稀稀疏疏起了几堆火,尚有余粮的人家开始架锅煮食,粮食吃尽的则是眼巴巴望着。
这些干瞪眼的也不乏富户,只是来此躲灾时带的都是黄白之物,金银又不能当饭食,现在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后悔。
望了望深不见底的密林深山,害怕得咽口水,前几日出去了几个壮小伙,人人拿着锄棍镰刀,想着捉些野货,不曾想这过了几日也没回来。
魏识不记得自己上顿饭是什么时候了,只觉过了很久很久。
如今的他被人用草绳绑着,摔在崖洞边上,腿脚在里面,上半身在外面,一场阵雨脸接着喝了些雨水,终于醒了过来。
他意识昏聩间忽闻吵闹之声。
\"李家的,你既有余粮怎的愣是不愿分一碗稀粥给我家小子,他才三岁都快饿死了,求求你了!\"
一着褪色红衫的老妪迎着跪在架锅煮粥的一家人面前哭天喊地,涕泪涟涟。
那老妪的儿子见了忙和老母一起跪地,哀求那家人。
李姓一家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别人哭两声便将续命的口粮赠出去:\"齐家婶子,有余粮的又不止我李家,怎的偏要来我李家哭,若是平时一碗粥给了也就给了,算不得事儿,可你瞧瞧如今这年月,今日给你一碗粥,明日我一家便要四处哭求,婶子莫要为难我了,问问对面的贺家吧 !\"
回话的是李家有辈分的老祖母。
\"李家大婶儿,这话可就不对了,你家难我家便松泛?谁家不少食?人家求的是你李家,看中的那便是你李家的大户善名儿,我贺家小户比不得你李家。\"
李家和贺家争吵着,其他人家则是竖起了耳朵。
齐家家里是贫农,几代人种着一亩薄田活命,自家的忙完了便去微雨山庄做工,日子好歹过得去,李家和贺家则是不同,他们是京郊远近闻名的大户,光是私田里的收成便够养活一家子人。
不过有钱的人家从不会嫌钱多,因此得了闲也去微雨山庄做工,毕竟家里还供着学生。
村民都知道,自己紧巴巴的时候,这两户可是富余的很,谁家孩子这时候还能嘴上一圈儿油,闻得着肉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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