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情势严峻,若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少不得起兵乱,内忧外患频生,被北边伺机而动的狄人察觉那更是糟了,届时天灾人祸接踵而至,风雨飘摇的大晏如何撑得下去。
若是一朝改朝换代,他们这些朝臣的累世富贵也就完了,想到这儿一个个愁眉苦脸,可要他们拿出个可行的法子,一个个又都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不吱声。
以顾相为首的占左,以贵妃长兄祝冢宰为首的占右,晏君御居中,他黑眸沉沉岿然如泰山而立,衬得边上之人越发不堪。
永昭帝见众人不言,也无力发作,前些日子为了逼晏昭,他不惜给自己下毒诬陷顾相,那药是实打实的,调养了月余也未曾缓过来,如今只觉气虚体弱。
对上跟雄狮饿狼一样成长起来的晏君御,愈发无力。
良久的沉默过后,他终是败下阵来:\"授玺-\"
\"即日起,准太子暂领监国。\"
一句话说完,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疲累地望向这个他名义上的儿子,他苦心经营数年,千方百计地翦除他的势力,到头来还是被逼着一步步放了权。
先是皇宫禁卫军,后是皇城守备军,再后来是西北的军权,时至今日整个大晏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缺的不过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罢了。
如今,也不缺了。
若是他想,随时都可派人将他杀了,一步登极亦无不可。
可永昭帝深知他不得不这样做,只有晏君御能力挽狂澜救大晏于水火之中,不知是那药性太过凶猛,还是他那半百的年岁,总之如今的他已经无力重整山河。
晏君御单手接过帝玺,如此悖逆之举,满朝文武莫不敢言,就连永昭帝看了,也只当没看见。
他面无波澜,喜怒难辨,黑沉沉的凤眸漫不经心地审视着这个象征皇权的玺印。
众人深觉自己太子掌权,行事只会愈发无所顾忌,他铁血无情到让人心颤,即便是顾相一派也觉胆寒。
早在数年前,顾相就已经掌控不了他了。
此刻的顾相面无表情地立着,老神在在地看向祝家那个年轻的后生,贵妃的兄长祝文渊,如今的吏部尚书大冢宰。
他一袭绛紫的官袍,面相周正,须髯俊美,年轻时也是众多女郎心慕的对象,如今在这宦海摸爬浮沉,身上渡上了一层让人摸不着门道的雾气,有时连顾相也看不透。
他自认慧眼如炬,有时也莫不准他的心思,正如现在。
祝文渊率先跪地伏首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他身后的一众臣子纷纷跪地跟着高呼,看得顾相一派的人有些愣怔,反应过来才纷纷跪地高呼。
声彻寰宇!
晏君御轻轻抬手,满殿寂静,落针可闻。
永昭帝由刘公公搀着退出朝堂,帝王退场,这些臣子们纷纷松了口气,围拢在晏君御身旁,你一句我一句地道贺,说些阿谀之言。
得了势的顾相一派纷纷昂首挺胸,讥讽奚落的言语像箭雨一样铺天盖地地朝着祝冢宰一边射过去。
晏君御拂袖转身,面色不霁。
真正到了这时候,他反而没有丝毫痛快的感觉,永昭帝扔给他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的烂摊子。
疫病有多可怕,没人比他更清楚!
立侍殿外的成蹊见晏君御出来,忙迎上去正好对上了殿下身后顾相那双浑浊的眼睛。
他瞧着殿下面色不虞咬了咬牙:\"殿下,顾相请您止步。\"
晏君御倏然回首,森寒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直直射过去,看得顾相心口一紧,缓慢的步伐有些慌乱,拄着拐杖快步上前,还未等他开口。
晏君御薄唇轻启:\"顾相,适可而止,否则君御不知会干出些什么让您肝火大动的事!\"
\"殿下你-\"
\"我要你顾氏满门赔命。\"
他这话说得极轻,不细听都要略过去,可顾相心知他既说得出口,定然下得去手,不等他说上一句。
晏君御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