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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当真是小姐回来了,嬷嬷一颗心放下了忙叫来医女仆妇一通收拾,先是给她洗了澡又查看身上可有伤,见只是跛了脚,身上略有些树枝划痕,嬷嬷好似浑身力气被抽尽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气若游丝道:\"传信给皇宫和王府说是小姐一切皆安。把在外寻找的奴仆叫回来,封锁消息只当是小姐出门游玩。\"话罢便昏过去了。
山庄里的慌乱魏识自是不知,此刻他正扶着小女孩喂给她稀粥,那汁水一沾唇,便像渴水的鱼般张着嘴。
他看着可怜,又喂了几口,这小女孩便睁开了眼睛,见到魏识哑声道:\"渴......\"
魏识一边喂一边给她顺背,这小女孩脸色蜡黄,头发干枯,身量瘦小,长期吃不饱饭,也不知怎么就被掳了去。
\"你可听得懂我说话?\"他问。
小女孩点了点头。
魏识又道:\"可还记得家住哪里,如何被掳走的?\"
不过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一句问话,这小女孩竟哭起来,豆大的眼泪簌簌掉落,哭的压抑克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良久才缓过来用官话答道:\"我本是陈郡一家农户的女儿,那里发生大旱,死了许多人,官府压着消息不许外传,硬是将我们救命的口粮缴去做赋,黑心商人囤积米粮高价卖出,乡人哪里买的起?被逼的卖儿卖女。\"
她显然已经很久没说出这么一长串的话,连连喘气又道:\"我家本有几亩薄田,遇了旱灾一点收成都没有,陈粮又被缴了去,阿娘无法只得卖了我,一家子勉强多活几日,我便到那太守府做个烧火丫头,府里的姨娘滑了胎说是吃食有问题,一整个厨房的人都被打杀了去,我因着连日吃不饱晕了过去,行刑的大叔见我可怜便没下手,我被丢在乱葬岗,醒来也是个逃奴四处躲藏,又被那两个歹人捉了去。\"
说完这一段话,小女孩眼泪汪汪地求他:\"哥哥,我跟你走吧,别送我去官府,见了官我就活不下去了。\"
魏识只觉得太可怜了,把她送去官府也是做逃奴处置,遣回原籍,何况那陈郡的官衙竟是祸胆包天,大旱这样的事都敢瞒着。
本想将她送去官府,这下也不行了,他叹了口气先将人带回去,又去安葬了自家的老马,最后将驿马还去附近的驿站,事情才稍稍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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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内,栖梧宫。
宫女太监颤巍巍立侍在殿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触了贵人霉头。贵妃今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这日头都下山了,陛下还在里面哄着,时不时传来器皿被摔碎的声音。
\"卿卿别气坏了身子。\"好脾气的帝王将那侧着身撒气的贵妃搂进怀里安慰道。
\"臣妾如何不生气,当初我便要将姒姒留在这栖梧宫里养着,陛下非是不同意,佩玉可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出了什么事,百年之后你叫我如何面对她?\"竟是气的敬称都不用了。
\"姒姒不也是岐山唯一的女儿吗?她若出了事,朕也无法面对岐山,当初并非是朕不愿让她留在宫中,可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你护的了一时还能护一世不成?你难道忘了她才来时生的一场大病吗?\"
先帝寿长,又迟迟不肯立储,待到弥留之际,才一道圣旨指他为帝,兄弟们都羽翼丰满,野心勃勃,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内政不稳又遇外乱,北部边境狄人猖獗屡犯天危,是姜岐山挂帅出征平定北狄,又公开支持他,这才让这腥风血雨的朝堂安定下来。
可代价太惨痛了,姜家满门忠烈无一活口,只剩下姜姒一根独苗。
那些人如伏虎短憩,这十多年来于卧榻之侧酣睡,如何叫人安心,这皇宫又不是什么安稳之地,便是只护着卿卿和两个儿子就够叫帝王心累。
室内久久无言,只余贵妃低泣之音,帝王轻抚着她良久叹道:\"是我叫你受委屈了。\"
听了这话,贵妃一时不忍埋首在帝王怀中道:\"陛下是圣君明主,要怨就怨那奸臣佞将!\"
不待二人温存一番,又有人来报,见帝妃在侧支支吾吾不肯言语。帝王欲怒,却见是王府家仆一番问询险些立不住,沉着脸离开栖梧宫。
见帝王朝着数年不曾踏足的鸣凰宫去,跟在身后的老太监心惊肉跳。
帝王步履生风,怒气重重,见到在前厅插花的皇后扬手狠狠一巴掌怒道:\"顾如月,若是书白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让你的儿子偿命!\"
皇后一袭正红凤袍,裙摆层层叠叠如牡丹初绽迎着挨了一巴掌摔在地上冷笑道:\"陛下好大的威风,几年不来我这鸣凰宫,一来就给我个下马威!怎么?他晏书白是你儿子!我儿君御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