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看?!怎么,你们也想被扎一刀?!”
众人一愣,忙又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
独眼抬脚,朝着另一个厨台走去。
他对这么弱的猎物并不感兴趣。
而可怜的科林蜷缩在地上,静脉血顺着他的胳膊滴落在脚边,肌肉组织被割开,隐约可见深处筋膜,前臂肌肉轻微颤抖收束着,神经末梢传来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独眼经验十足,刀尖准确地避开了他的动脉,让他虽然流血,却不至于失血而死。
暗红色的静脉血顺着他捂着伤口的指染红了衣角,还好一旁一个热心的年轻人拿来了纱布,想要为他包扎止血。
“你没事吧?”
科林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年轻人蹲在自己面前,他的胸牌上写着“伊万诺夫”这几个字。
“你就是伊万诺夫?”
“你认识我?”
“不……刚才听一个厨师提到过你。”科林讪讪低下头,他稍稍松开了手,接过伊万诺夫递过来的纱布,按压着伤口。
“这里的人都不服我,他们觉得我太年轻,根本点掌管不了后厨。”伊万诺夫蹲在科林身边,看着那些比自己大许多的厨师,“但他们根本不了解什么是烹饪,烹饪就是要用心去对待食材,要把每一道菜都做成一件艺术品,之后再献给点餐的客人,食材的雕刻师,这才是厨师这个职业的意义。”
科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是【溟河系统】的新玩家?”
接下来,伊万诺夫的一句话,倒是让那个科林集中了精神。
“你……”
“你别紧张,我以前也和你一样,是玩家之一。”伊万诺夫干脆在地板上坐下,聊起了天,“是第八轮还是第七轮游戏?我忘记了,反正我输了,就留在了这里。”
“你怎么输了?”
“最终战,他们都在自相残杀,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所以一开始就躲了起来……”伊万诺夫靠着墙壁,挠了挠头,“但是还是被找到了,我没看清开枪的是谁,但有人找到了我,我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正要回头看的时候,他开枪打死了我……”
科林停着,不禁叹了口气。
“在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全新的场景中,而我的耳麦也不见了——对,就是你现在带着的那个耳麦。我知道我出局了,永远留在这里了。”
科林停着他的话,只觉得心里一阵沉重:“……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如果当时能够早一点发现身后有人,说不定你不会被杀的。”
“那也没用的,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伊万诺夫讽刺一笑,“能够一直留在血榜上的玩家,都是变态杀人犯,你玩不过他们的。就像刚才那个戴着眼罩的人,三个你捆在一起都打不过他。”
“……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吗?”
“不知道。”伊万诺夫耸了耸肩,“或许就像【法官】说的,我们都是罪大恶极的人,可能我也伤害了很多人,也犯下很重的罪。但无论如何,我都想不起来的,我现在永远留在了这个世界,我的时间不会再往前走,我不会老,不会死,我要忍受每一次警报声响起后的胆战心惊,我被杀了无数次,也曾经杀害过别人,这样的循环永远不会有尽头,我会一直重复着害怕、恐惧、悲伤、失落、自责……这就是对我的惩罚。”
科林停着伊万诺夫的话,虽然他说的是自己的感受,但也说出了科林的心声。
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身形、年纪相仿的男生,他只觉得悲哀。
但更令他悲哀的是,自己很可能也会有着和他同样的下场。
永远徘徊在生与死之间,不能算是活着,也不会死去。
“……但是往好处想,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某个时间点你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就像我,我很喜欢烹饪,也确实找到了让自己内心安宁下来的方式,习惯了,就好了。”伊万诺夫淡淡一笑。
习惯了。
就好了。
真是句可怕的话。
更可怕的是,说出这句话的他,已经接受,已经平静,已经……掐灭自己所有的希望了。
科林低下头,稍稍拿开了按着伤口的那块纱布,想看看有没有止血,但这时,他却发现了伤口的异常——被利刃划破的伤口边缘整齐,但从那伤口处,似乎露出了一小节线,从肌肉内延伸到伤口处。
“这是什么?”
科林疑惑地低下头,他轻轻捏住那一截线头,小心翼翼地往外拉了拉,发现那的确是一根线,而且是埋在了自己手臂的线。
伊万诺夫也凑上前,看着这伤口:“你的手臂里有东西。”
“有东西?”
“抽出来看看。”
“……嗯。”
科林深吸了一口气,拉着线头,往外,一点,一点,抽出了一个卷起的小纸条。那个纸条被卷的很细,用线缠了一圈后,埋在了自己的胳膊里,如果不是独眼阴差阳错地割开自己的手臂,可能自己永远不会发现这个东西。
纸条上沾着血,但纸条是防水的,并不会因此而损坏。
似乎准备了纸条的人早已想到了这一层。
科林将那线条拆开,将纸条摊开。
纸条上,写着两行字——
【只有尸体才能够传送消息】
【CL13074】
“这……是什么意思?”伊万诺夫不解地看着科林。
“不知道。但先记下来总是没错的。”科林说着,默默记下了纸条上的信息后,将纸条撕碎,扔进了水槽。
就在此时,两人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后厨的另一头,几个人惊呼着,匆忙逃离了厨房。
伊万诺夫与科林从厨台前探出脑袋,看见独眼正吹着口哨,站在一个大锅前,挥舞着铲子正在炒着什么东西。但那明显不是正常烹饪食材会有的味道,甚至不同于寻常的烧焦味,而是更刺鼻的气息,嗅着让人只觉得直冲脑门,喘不过气来。
“他在做什么?”伊万诺夫疑惑。
科林看了一会儿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制作炸药。”
“哈?你在说什么胡话,他明明就像在炒菜的样子啊!”
“那是硝酸铵。”科林看着独眼的背影解释道,“把硝酸铵放在锅里,点火让硝酸铵熔化,加入煤油或者柴油、木糠充分搅拌,冷却之后装起来,简易炸药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