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壳子里的魂魄已经换了,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胆小自卑的阮凝了。
是她阮姻!
阮姻修道几百载,而且还是修魔,什么人没见过,什么污秽阴暗的事情没有经历过,不过是让一堆人看一下脸上的伤疤,根本对她的心理没有丝毫的影响。
“乔道长都如此说了,若你真是凝儿,便将面纱揭下给为父看看吧。”阮蒙正脸上做出一个笑容,语调缓慢,好一副慈父的模样。
赶紧滚吧,和你娘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样,滚出阮家!
“好啊。”清脆的声音,语调甚至是带着一分轻佻的,一点都没有众人想象的委屈。
“什,什么?”就连阮蒙正都被这两个字给打了个措手不及,愣神的看着她,似乎完全没有想象到她竟然真的会答应。
阮姻又往前了几步,笑道:“我说好啊,父!亲!”
众人震惊,在这一刻,谁都没有注意到,在那高高的看台上,一直双目半阖的“乔羽书”已经把双眼完全睁开了,眼尾尾条的桃花眼紧紧的盯着阮姻,眼中甚至不受控制的流露出了一丝震惊,就好像和阮蒙正一样,被她的话语震惊了。
又或者……是被那声音震惊了。
“既如此,那便快点揭下面纱罢。”
众人没有等到阮蒙正的回答,却是听到看台上“乔羽书”的话。不由惊奇的面面相觑起来。毕竟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突然说话了。
而且听他这句话说的,怎么感觉其中还带有一丝急切呢?
难道是此人还认识阮家嫡女阮凝?只是先前也提起过,倒是没有见到他也有这样的焦急态度啊……
真是奇了怪了。
不少人都在悄悄嘀咕着,“乔羽书”却是根本懒得理会这些蝼蚁的话,他半眯着眼睛,牢牢的盯着阮姻,似乎已经透过那玉白的面纱看见其下阮姻的真实面容了。
但也仅仅只是“似乎”罢了,实际上那面纱根本纹丝不动,其他人就算通过缝隙,也无法看到其中的景色,而只能看到一团蒙蒙的白雾。
绣娘子不愧是禹城最好的绣娘,她送的面纱不仅质量过硬,上面花纹绣的漂亮,连细节都做的十分精致。和其他面纱的挂式是不一样的,绣娘子所赠面纱是依靠灵气所控,在挂钩处刻了一个小小的阵法,除非是挂上面纱之人的灵气,否则没有人可以摘下。
阮姻表情不变,脸上唯一能看见的双目完成一汪月牙,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缓缓的将面纱从耳际摘下。
这个时候阮蒙正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到“阮凝”已经这么干脆利落的把面纱给揭开了。
若不是面纱下显示出来的那讨厌的面孔确实是阮凝的模样,阮蒙正都要怀疑眼前这个到底还是不是自己那个软弱任人欺负的女儿了。
每个人身体内的气息都是不一样的,即便是没有灵力的凡人,也可以通过辨别魂魄上的“味道”来确定此人的身份。在修真界,只要是踏入修道一途的,便可以使用自己的灵力辨认其他修为不超过自己的修士。
故而在场众人都知道阮蒙正可以在不看到阮姻真实面容的情况下,便分辨出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阮凝”。但就是在众人皆知的状况下,阮蒙正却非要容貌尽毁的“阮凝”摘下面纱。其心中恶意路人皆知。
也不是没有人心中愤慨,然而连留仙宗的人都发话赞同了,那部分蠢蠢欲动的人顿时就只能无奈熄了心中火焰,一时间都没有人再敢说话。
而这样的场面只持续到阮姻摘下面纱的时候。
面纱缓缓从她的脸颊上滑落,那一脸狰狞的疤痕在众人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隐藏,看起来是那般的可怖,又可怜。
在看清楚阮姻脸部的情况后,堂中顿时一片哗然。
以众人的想象,“阮凝”所谓的毁容应该不过是在脸上划过一两道小伤疤,破坏了整体美感罢了。哪里想到,如今看到的却是满脸的疤痕,层层叠叠,交错纵横的覆盖在她的脸上。
只是看那疤痕,就让人忍不住想象当初伤痕初生之时,该有多么的痛,又该有多么的怕。
“做这样事的人,即便是被抽筋扒皮也不为过。”楼姓女修一脸的愤怒,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阮姻手上的薄纱重新盖回到她脸上去。
“确实。”这次她身旁的柳姓女修也没有阻止她,反而赞同的点头道:“能将一名妙龄少女的脸颊残害至此,确实应该受刀刮火烧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