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氏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
“那姑娘叫怎么名字?多大了?”冯远问张大。
“我都替你问好了,那姑娘比你小一岁,姓梁,单名一个佛字。”张大对冯远说。
“佛?”冯远一愣:“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还专门问了这事,才知道我们都想到一边去了。”张大说:“粮村和我们村一样,都是壮族人。这佛,不是拜佛的那个佛,是青翠的树枝叶的意思。据说佛小时候特别爱玩一些树枝,还天天把那些树枝带在身边,所以她的妈妈给她起了这样的一个名字。”
张大又说:“不过你到了梁村,别说梁佛这个名字,你说这个名字不会有人知道是谁。”
冯远有些奇怪,便又问张大:“那我应该怎么说?”
“你就说自己是去找塔佛唱歌的。”张大说。
“塔佛?”冯远听着有些迷糊起来了。
“对,迁江县和我们这里有些不一样,叫人的名字从不带姓的,这塔,和城里的阿姐阿妹的阿有些相近,又不完全相同。这塔,就是年轻姑娘的意思。我到姑妈家里时,他们总是叫我勒大,刚开始我也不太习惯。后来我习惯了,也知道勒是年轻小伙子的意思,塔是年轻姑娘的意思。”
张大说着,还把去粮村的路清楚的说给了冯远听。
看到义母向自己投来期待的目光,冯远只好说自己明天就动身去粮村。
覃氏听到冯远说明天就去粮村,老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
第二天,冯远仔细的交待冯羽小心伺奉着义母,自己背起一个小包袱出发去粮村。
粮村在迁江县的东南,和古伦村相隔六十余里,中间还隔着宾州的一些地方,冯远向粮村进发时,还从断腰山下走过,他抬起头,看到当年竖在断腰山上的两块大石头,依然竖立在山顶上,远远的看去,就像一个戴着斗笠的人站在山顶上一样。
冯远特地走到水潭边去看了看,发现那风水灵物依然在他来到之前进入水潭里去躲着了。
继续向西走,下午过去之后,冯远找到了张大说的粮村。
这是一个不大的村子,全村只有十多户人家,村后是一大片的高山,村前是一片田地,整个村子,像一个孩子一样,靠在大山的怀抱里,村前村后的小菊花,正吐着香气。
“这位兄弟,我叫冯远,能和你说一句话么?”冯远看到一个刚从地里收工回来的年轻小伙子,立即就把他叫住了。
“可以,你说吧。”小伙子一边说着,一边把肩头上的担子换到另一边的肩头上,他正挑着一担摘来的野草,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喂猪的。
“这里是粮村吧?”冯远问小伙子,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他总不能一开口就问梁塔佛的名字吧?
“是啊。”小伙子笑着回答冯远的话之后,反问冯远:“你是来找塔佛唱山歌的吧?”
冯远脸上一红,反问年轻人:“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还用说么?”年轻人笑说:“最近秋闲了,来村里找塔佛唱山歌的人不少,你长得一脸的俊秀,我一猜就猜中了你来我们村的目的。”
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告诉冯远,说他叫勒水,还说冯远晚上可以住在他的家里。
冯远没想到这里的人这么热情,对勒水谢了又谢,高高兴兴的和勒水一起到他的家里去。
“这小哥长得这么的俊秀,哪里来的客人呀?”冯远跟着勒水走进勒水家的院子时,一个嘴里含着烟斗的老汉笑问勒水。
“他叫勒远,从贵县来找塔佛唱山歌的。”勒水说着,给冯远介绍说老人是他的爷爷。
“爷爷好。”冯远连忙叫了一声。
老人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之后又笑说道:“人俊嘴又乖,我看那宾州来的小家伙没有怎么希望啰!”
“宾州城里来的小家伙?是谁呀?”冯远惊问老爷爷。
“你说给他听吧,如果他胆小怕事,让他早点回去。”爷爷没有回答冯远的话,却对勒水说了。
勒水笑着对冯远说道:“是这样,宾州城里有个富家公子,名叫王大财,已经在村里住了一个多月了,他每天除了找机会和塔佛唱山歌,怎么事也不干,他的手下,有六个大汉,到村里来找塔佛唱山歌的人,全被那些大汉打的打,赶的赶,全都逃走了,只有邕州来的一个富家公子,名叫夏巨富的,还住在村里。”
“王大财,夏巨富,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富家公子。”冯远一边说一边直想笑,心想,要发财是好事,但也不用把这好事直接用到名字上吧?
“你说的一点也不错,那王大财不但家中有大财,还有一个当官的爹,听说官还不小。那夏巨富虽然家里金银无数,但只是一个富户,他带着四个壮汉,不敢和王大财明干,就专使一些阴招,听说他现在已经撑不下去了,答应不打塔佛的主意,还给王大财送了不少的银子,王大财才让他在村里留下来。”
听到孙子把话说完了,爷爷摸了一下白胡子,对冯远说道:“勒远呀,你是不是心里有些打鼓了?不要紧,在我家里住一个晚上,明天再走也不迟。”
“爷爷,我不会怕的,我想塔佛也不一定看中那两个富家公子,不然这两个富家公子早就带人走了。”冯远笑说。
“好,像个男人。”勒水说着,让冯远在家里坐着,自己去挑水回来做饭。
冯远哪里愿意坐下,也挑起了水桶,跟着勒水一起出门。
两人出了村子,冯远看到有不少人挑着水向村里走回来,却没看到前方有水源,于是问勒水:“这水要去很远的地方去担么?”
“是啊,五、六里远,那地方,叫大凡水潭。”勒水说这话时,心里有些气恼:“我们村没有水,等天吃饭,所以我和你一样,到现在也没讨上一个媳妇。”
“你还年轻,才十六,不着急。”冯远安慰勒水。
“我家这么穷,恐怕到了二十六也未必有媳妇。”勒水说这话时,脸上忽然现出了一片高兴,回头对冯远说:“塔佛就在前面,你快唱一首山歌看她怎么反应。”
冯远一听,抬头向前看去,果然看到前面有三个女子,也在挑着水桶去挑水,走在中间的,是个高挑的人儿,那腰软而细长,从远处就能看得出来。
“走在中间的那个姑娘,就是塔佛,你快唱歌呀!”勒水有些急了,催促冯远说。
冯远感觉脸上有些热辣辣的,一时也开不了口,托词说:“我们走快一些,走近了我再唱。”
“好主意。”勒水说着,脸上高兴,脚下立即走得飞快,冯远当然不会落下,同样也是步子走得飞快。
快步的走过了一道山梁,前面的三个女子很近了,勒水刚想开口让冯远快唱歌,冯远的歌声已经响起来了:
“长路过岭又过坡,
看到前面好娇娥。
有心开口唱一句,
又怕娇娥不回和。”
勒水一听冯远唱完,脸上一愣,嘴里说道:“唱得真好,声音也好听,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山歌。”
前面的三个女子一听到冯远的歌声,立即就回头了,一个清脆的歌声很快也飘了过来:
“暖水泡谷谷发芽,
有心种树树开花。
天上有云就有雨,
有人唱歌我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