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想想该把玉印交给谁的好。”白薇走过来,覆上他耳边,阴冷的悄声道,“我在您茶里下了十日断肠散,爹,女儿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您还有十日的时间考虑,不过这十日里您将每隔三个时辰就会发作一次,突欲生!”
“薇儿,你怎能这么狠?我是你爹啊!”
白振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他宁可相信她是被鬼附了身也不愿意相信她下毒害他这个亲生父亲!这是要遭天谴的啊!
从小,她就比苏儿要强,样样都想要超越白苏,可是却总是样样都学不好,也因此造成了她如今这副模样!
“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爹,不然,我为什么要给你十天的时间考虑?”白薇一点儿也没有做错事的样子,反而说得好像自己大慈大悲般。
“真是没救了你!”白振峰气得面部扭曲,体内五脏六腑犹如刀割,突欲生。
“苏妃娘娘到!”
一声焦急的通报刚落,白苏已经从门廊外进来了,显然,迎春是拦不下她又阑及进来通报才大声嚷嚷的。
真是一群废物!连拦个人都不会!
“爹,您没事吧!”白薇敛起阴险的笑弧,忧心如焚的上前扶住倚着桌边倒下的白振峰,佯装关心。
“爹……”
虽然早就料到白薇会狠到毒害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白苏看到父亲此番模样,心,狠狠一紧,上前扶起了他。
“爹,您怎么了?”她心疼的关心。
白振峰强忍住体内的疼痛,摇摇手,看也不看白薇一眼,“爹……没事!苏儿,送爹出宫吧。”
“是,爹!”白苏搀扶着白振峰走出亭子,回头给白薇一个早已洞悉一切的冷笑。
白薇起先不解她为何会露出那样胜利的笑容,转念一想,视线阴冷的扫过亭子里奉茶的宫女,而后上前一步,往白振峰方才喝的茶杯里倒满茶水,而后取下头上的银钗一试,银钗毫无异样!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白薇愤恨的上前对着那名宫女就是狠狠两个巴掌过去,“迎春,把她拖下去,告诉她谁才是她的主子!”
“是!”迎春带着两个太监过来拖走那名宫女,那名宫女从头到尾都没出过声,好像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
“爹,来,您把这药吃了就没事了。”走出未央宫后,白苏从腰带里取出一小包纸,油纸里包着一粒褐色药丸。
白振峰讶异的看着她,眼中满是疑惑,却迟迟不伸出手去取过要药丸。
“爹,您方才喝的茶里没有十日断肠散,只是一些能让肚子痛的药,服下这药就没事了。”白苏微笑着将药喂到他嘴边。
白振峰冷冷盯着她,倏地忿然挥开了她手上的药丸,药丸掉入草丛里。白苏可惜的看了眼消失不见的药丸,将手上的油纸揉成一团,抬头面对白振峰的愤怒。
“我知道您在气什么!您在气我明明知道白薇要毒害您,我非但不阻止反而也跟着算计了您对吗?可是……您想想,我有害您吗?我这样做无非是想让您看清楚若是白家交到她手上会是什么下场而已!如果这样惹您生气了,是我的错!若您不能原谅我我也不强求!就这样吧!剪秋,送我爹出宫!”
白苏冷静的说完这番话便急着背过身去掩盖住心底那不被理解的痛。
“白二老爷,请!”剪秋上来道。
“苏儿……”白振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你二娘是否已经落在你手里了?”
白苏身子一震,冷笑回身,让剪秋去留意四周有无人靠近。
“爹,既然你问起了二娘,那我倒要问问你,你为何要违背我们父女俩之间的誓言!”她走到他面前,带着失望的笑意。
“苏儿,你……我……”白振峰面色骤变,一时无言以对。
苏儿她知道了吗?她知道她的娘已经……
“爹,既然有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为了明儿,为了白家,我什么都做得出来!爹,这就是你当初硬要把我送进宫来的后果,我会尽心尽力完成你的初衷的!”
白苏嘴角一直讽刺的上扬着,眼中流露出来的却是连白振峰这个父亲都觉得陌生的可怕冷意。
她眼中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决然!
“是爹错了……爹错了啊……”白振峰呢呢喃喃的傻笑着离去,他两个女儿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啊!
白振峰一走,白苏强装出来的冷漠顿时消失,她循着方才药丸掉落的地方蹲下身去,一点点拨开草丛寻找。
虽然就算不吃了这粒药丸也不会对他的身体构成威胁,可是回去少不了一阵折腾的,娘又不在府里,二娘又已经……就算二娘在也不会关心爹的,所以……没人关心他。
在白苏心急如焚,不顾白嫩的双手被杂草割伤的苦寻下终于找着了那药丸,她赶忙吹了吹上方的草屑,起身飞快朝宫门口跑去。
跑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白振峰上了马车,白苏正不知道该怎么把药丸交给他的时候,恰巧遇上了策马回宫的龙修。
“娘娘,有何事需要微臣效劳的?”龙修一眼就看出来她,再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是白府的马车,不忍看她脸上流露出一丁点的无助,便翻身下马,鸡婆的上前作揖询问。
白苏将目光转向他,自从上次秋山之后,她对他似乎没那么仇视了,只要不想起那的话,只要不想起他是明儿的爹的话。
“龙大人,本宫有东西要送给家父,可是……”白苏又看着已经启动了的马车,她焦急的踮脚。
龙修看了眼她手上的那用油纸包的东西,伸手从她手里拿走,“交给微臣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径直往马车那边奔去。白苏有些愣的看着空了的双手,又抬头看着他奔向马车的身影。
不一会儿,马车停了又走,龙修回来了,刚毅正直的脸扬起让人安心的笑容。
“娘娘,微臣已经把东西交给您父亲了,他要您好好保重身子。”
“嗯,谢龙大人帮忙,本宫回去了!”白苏淡淡的颔首,转身就走。她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对他笑。
龙修目送她的背影离去,方才,她好像对他说了‘谢谢’,这可真是难得!他还以为又要接受她一番恨怒相对呢!
……
“龙修参见皇上!”
龙修进了紫宸殿后直接入了御书房,可是御书房里一个人都没有,难道他在对着空气说话?当然不是!
“平身!”
低沉令人迷醉的嗓音响彻在无人的御书房里。
左边垂下的帷幔倏地分成两边拉开,他所参见的帝王正对着墙上的棋盘负手而立。
“皇上又在看这盘棋了。”龙修进来,站在他身边与他同望着墙上的黑白棋。
“龙修,走走看而今黑白棋的局势。”尉司隐侧眸看他。
龙修做了个揖,领命上前,竖起两根手指,内力凝聚在上方,隔空走棋。
黑白棋迷离交错,很快,棋盘上棋局全都变了,原来白棋略胜黑棋一筹,而今近乎平手,这盘棋上其实是三个对手,那个无形的对手就是棋盘的空白处,黑白棋走得越慢,棋盘上的空白处越多就算它胜,眼下,黑白棋已经占据了大半江山。
龙修收住内力,退回到尉司隐身后。
“看来,黑白棋是有意联合起来想把这盘棋快些下完了。”尉司隐笑了笑,转身,回到御案上。
御书房只不过是他用来思考或者处理密件的地方,一般人不经他的允许不得靠近,而平日他是在正殿上批阅的奏折。
“龙修,找到石氏了吗?”尉司隐坐在龙椅上,沉声问道。
“禀皇上,没有!不过微臣找到了徐氏!”龙修站在御案前俯首认真的道。
“你说谁?”尉司隐有些不相信的坐直了身子,手放在御案上再一次追问。
“徐氏!”龙修抬头,再一次肯定的重复道。
“她人呢?”尉司隐惊喜的站起身。
“回皇上,徐氏早已身故!”龙修有些不忍叫他失望,却还是不得不如实相告。
“死了?”尉司隐诧异的挑眉,徐氏死了,作为女儿的白苏居然不知道,而且还茫茫人海的寻找?
“是!奇怪的是,徐氏死的时间正是苏妃娘娘进宫那一日!”
“既已死了一年,你从何得知的消息?”死了一年,难怪怎么也找不到了,只是,若是她知道她苦苦寻找的母亲竟然早在她入宫那日已经与她阴阳相隔了,她该有多伤心?
瞧!他又穷担心了!完全忘了自己让龙修找徐氏出来的目的了!
“说来也巧!微臣前些日子不慎将徐氏的画像遗落在家里了,家母瞧见后便想起一年前回娘家省亲时发生的事,家母还因为瞧见了徐氏浮肿的尸首而连续几夜都做噩梦。微臣听到后便亲自前往风平县的县衙追寻线索,果然在案宗里发现了当年县衙处理徐氏尸首的事!听说县衙里凡是无人认领的尸首都会扔在乱葬岗,好在当时家母为了夜能安寝便出钱替徐氏买了副棺材,让义庄帮忙将她给葬了,好让她入土为安!”
“风平县可留有当年徐氏的遗物?”真不敢相信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白苏误恨的人竟然转眼成了为她葬母的大恩人的儿子!
“有!”龙修从怀中取出用布包得很紧密的一包东西呈上,打开。
率先映入尉司隐眼帘的是一个福包,还有两个平安符,那个福包上的绣工熟悉得顿时让他想起了自己曾在关雎宫带回来的那个被毁坏了的福包,他赶忙从御案的暗格里取出来,一对比,果然分毫不差。
这包遗物里除了这两件东西外,还有一个小孩子用的手摇鼓,和一个平安锁……
尉司隐眉头越皱越深,他不嫌脏的动手打开了那两个平安符,里面受祈祷的并非是同一个人,而是,一个叫明儿,一个叫苏儿……
他当然你知道苏儿是白苏,可是明儿呢……
他记得上一次白苏被他下令打了三十大板后寒气入体时呓语中喊的就是‘明儿……’二字!
这个明儿到底是谁?
“龙修,去查一下这两个平安符哪来的,问清楚徐氏当初是为谁求的平安符!”
压下满心的疑惑,他凝重的下令,不知为何,他心中隐约有种不明的感觉好似要破笼而出……
·
今夜,雷鸣大作,狂风骤雨,整座皇宫被滴滴答答,噼里啪啦的雨声所覆盖。
几条穿着蓑衣的人影行走在黑暗的雨幕里,推开了繁缕苑的篱笆门。繁缕苑的屋里亮着灯,门也开敞着,门内有一个人坐在那里,静心等待。
“鬼卿大人,娘娘说是时候了。”来的人正是剪秋。
鬼卿点点头,滑动轮椅转身,两扇门陡然关上,瞬间,屋里也熄了灯。剪秋又往旁边的药房走去,悄声打开了锁,身后两个人立即上前用麻包袋把石氏套住,匆忙扛入雨幕中……
……
未央宫也灯火未熄,只因白薇又刚收到了一封信,时值深夜,她已经挥退了所有人,包括迎春,一个人待在屋里来回踱步的等待。
“砰砰砰……”殿门被焦急的敲响,她心儿一颤,走到门边小心翼翼的对外问道,“谁?”
“薇儿,快开门,是娘啊!”
白薇确定这声音无误后这才放心的拉开了两扇门扉,看到门外是一身湿透狼狈十足的母亲后不禁微微皱了皱眉,才让她进屋。
“你做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关上门,白薇便嫌弃的坐到老远去。
“薇儿,娘没办法呀!快什么都别说了,薇儿你快让人帮我收拾收拾,然后带我去见皇上,晚了就阑及了!”石氏脑海里只记得白苏昨天对她说的话,说是一定不会给她见到皇上的机会,也正好提醒了她可以直接求救皇上!
“娘,你疯了!”白薇甩开那双湿冷的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被雨淋昏了头吗!”
“娘没疯!薇儿,眼下能救咱娘俩的命的就只有皇上了!只要娘把一切都告诉了皇上,皇上一定会以将功补过的理由放过咱们娘俩的,皇上那么喜欢你,到时候你就依然还能做你的皇妃,至于白苏那小贱人和白家都去死吧!毁了白家,白苏死了,咱们又何苦非要去争那玉印!”
“娘,你是说真的?”白薇平静下怒容,有些不置信的问。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凭你现在还能斗得过白苏吗?白苏那贱人现在已经取代你掌管后宫,若是再让她活着,你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今日的白苏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白苏了,所以,再这么斗下去薇儿肯定斗不赢她,那她们只好先下手为强。
白薇后退一步,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为何娘就是炕起她,为何就是觉得她斗不过白苏?
她就偏要斗给她看!
“娘,您先坐下,我为您倒杯热茶,稍后我再让人帮您收拾一下,待明日一早我就带您去见皇上!”白薇重新换上了笑颜,上前扶着石氏坐下,转过身去为她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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