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应了一声,便被霄哥儿扶着回去歇息了。
回了房间,周明问苗胜:“这新米换陈米是怎么回事?”
苗胜看了他一眼,嘴角动动却没说话。
周明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起身道:“青衣,铺床睡觉,明天咱们去会会杨家坪的里正。”
“是。”青衣扫了苗胜一眼,悠哉悠哉的去铺床。
苗胜见周明似是不打算问他了,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喊道:“大人。”
周明转身看他。
苗胜似乎有些挣扎,又是好半天没说话。
周明幽幽的说:“本官此次下乡为何点了你,苗县丞你心里应该有数,如何取舍在于你,本官绝不强迫。”
苗胜牙一咬,问道:“大人果真想在巫伦科做些实事吗?”
周明说道:“身为父母官自然要为民做主,无论到哪,本官都只做实事不玩虚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本官在,巫伦科的天早晚都会清明,是退是进你自己想想清楚就好。”
苗胜听罢如释重负的说:“下官曾经也想为民做主伸张正义,可惜能力有限,最后只能睁眼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如今大人说要还巫伦科一片清明,下官愿放手一搏,助大人成事。”
周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男儿该当如此。”
于是苗胜便把这些年巫伦科存在的诸多问题都告诉了周明。
首先,巫伦科主簿蒋元智贪墨。巫伦科的赋税收支都是他一手办理,从不让人插手。每次收取的税银粮食基本上就从府库转一圈,随后就被他改头换面的送去了别处,之后以支付边军粮草或天灾霉变等种种名目在账簿中一一抹掉,致使巫伦科府库空空如也。
蒋元智是个有背景的人。他的姐夫正是如今的白州知府钱经纶。钱经纶可以说是白州地界的土皇帝,也难怪蒋元智敢这么有恃无恐的盘剥百姓。
这些年,蒋元智和钱经纶串通一气,打着囤粮备战的名义,每年都在朝廷赋税的基础上加收两成的杂税,美其名曰养兵的保民税,实际上都进了他们的腰包。
第二,蒋元智勾连匪寇鱼肉乡里。据闻,这个陈米换百姓新米的事情也与他有关。每年来白州收粮的粮商与钱经纶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说白了,陈米换新米的政策根本就是出自钱经纶和蒋元智之手,否则平平常常的粮商哪个敢做这种事情。这三者之间,钱经纶是保护伞,蒋元智负责找马贼胡人恐吓劫掠,粮商则从中渔利,继而送抽头给钱蒋二人。
第三,蒋元智谋杀朝廷命官。苗胜言道,上一任县令上任后发现巫伦科诸多积弊,想要进行大刀阔斧的整治,严重妨碍了蒋元智和钱经纶谋取利益,这才被蒋元智找的刺客堂而皇之的杀死在大堂上。
第四,蒋元智喜欢虐杀胡人,经常私设猎场,以胡人为猎物,大肆杀戮,致使巫伦科境内的胡人与官府关系紧张,时常发生胡人暴动事件。苗胜说,最严重的时候巫伦科根本不能压制这些胡人村落,蒋元智便从钱经纶处借兵,光是屠村这事就干的不止一两回,是巫伦科时常动乱的罪魁祸首。
第五,他还和伊吉尔赛罕部有往来。有一次巫伦科碗碗沟被赛罕部劫掠一空,一个村子的人都被屠杀殆尽。苗胜怀疑蒋元智和赛罕部有不可告人的交易,那次的劫掠杀人事件就是蒋元智指引赛罕部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