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早苗越说越委屈,她记得露华那时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惊讶、怀疑、不信任,尽管只是短短一瞬,但仍让她非常不舒服,好像自己的人品被否定了。
“抱歉啦。”露华道歉非常顺溜,让早苗没法发火,她背对着早苗继续写作业,轻松地说:“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当时我对你并不了解,只是提出个解决方案,不是吗?错过喜欢的比赛有多难受,我是知道的,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坚持到最后了。我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对你刮目相看的呦,中泽同学。”
“你少来……”早苗的脸又开始发热,喃喃地说,“还有,保龄球比赛,你明明知道那个参赛的人很厉害,却不告诉我,让我在那提心吊胆,担心他会输,像个傻瓜一样……”
露华“喂喂”两声,也叫起了屈:“中泽同学,你看了这么多比赛,应该很清楚吧?不到最后一秒,谁都不敢下定论!那个白木一开始被压制得那么惨,我哪儿知道他其实游刃有余?就算有实力,敢像他这么玩的怪人很多么?我比被孝夫骂成‘怪人’的达郎还冤哪!”
早苗忍不住笑出了声,刚笑了两声又是一阵猛咳。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露华把最后一行答案填完,核对一遍,满意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昨天在你走后,那位白木选手问我,怎么找你。他说,你的鼓励让他很感动,他想登门感谢。”
“我替每个人加油时都很认真好么?又不是图他感谢才帮他加油的,谁知道他是谁啊!”早苗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连忙瞪大眼问,“你没告诉他吧?!”
露华摇了摇头,收拾好书包,回身盯着早苗看了几秒,眨眨眼说:“中泽同学,你其实蛮可爱的。”
“我可没说我不讨厌你了。”早苗不自在地又开始抠床单,偷眼看露华的神情,“你特别会说虚伪的话……”
“是真心话,”露华侧身而坐,对早苗点点头,唇边带着一丝微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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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后,早苗早已为人妻、为人母,生活在小时候根本没想去的异国他乡。每每辗转搬家,行李都要格外精简,从老家带来的旧物更加有限,早苗却始终随身带着一本高中毕业相册。那相册头一页上面是毕业班级合影,下面并排着两张单人照,一张是她自己,另一张是一个瞳孔颜色清浅的女生。
背景都是在足球部办公室,自己身着制服,笑容开朗;那个女生随意地坐在办公椅中,背后侧面是一扇大窗,从窗中透出一片灿烂的日光。
这张照片远远没有自己的单人照拍得好,甚至可以算是失败之作。背景光太强烈,曝光过头,衬着那个女生的侧脸和微笑若隐若现,早苗却一直把这张放在首页,它能让她想起一个遥远的、同样是满眼金色的午后。
早苗有时会把这张照片抽出来,连同自己的婚纱照并排,一起搁在床头。不开心的时候,她会拿起照片,仔细地盯着里面看,直到自己染上跟照片里的人同样自信的微笑,像是又一次回到了纯真的少女时代。她一直记得,对面那个女生披着一身金色阳光,侧脸的轮廓看起来更加深邃,浅笑还带个小梨涡,一脸认真地告诉自己“你也很可爱”。
她还欠照片里那个女生一句因难为情而一直不曾说出口的“谢谢”呢。
(第四章完,第五章·Ourrelation·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