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呐,就是贱。
平时看不惯对方,恨不得对方消失在自己眼前。
可一段时间没见着人了,突然想起,内心似乎还有一点点遗憾。
周家很热闹,但在徐梅家,却略显冷清。
早在十二月份之前,她就重新去医院体检过了,身体一切正常,可以备孕了。
可还不到一个月,她的大姨妈就没有准时到来,她赶紧找周济民。
后者基本上能判定,她是有孩子了。
但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徐梅却不想去,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有孩子了。
甚至已经想好了,等肚子稍微大一些,她就准备办理停薪留职的手续,在家生孩子。
对于她的决定,周济民什么都没说。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如今有了孩子,她想要的一切,周济民都满足她了。
再多,就没有了。
此刻的徐梅,坐在温暖如春的屋内,望着窗户外面的雪景,满脸落寞和苦涩。
虽然肚子里的小生命,让她略感欣慰。
可是一想到南剪子胡同那边的热热闹闹,对比这里的冷清,内心就被孤独感给占据了。
以前她还没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有什么不好。
毕竟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然鹅现在,自从家里有了男人,习惯了周济民的存在,她就再也不想回到过去了。
唉,那个男人,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跟她差不多情况的还有吉布楚和。
只不过,吉布楚和却很开心,因为再有几天的时间,她就可以去材料厂上班了。
去材料厂当一名财务会计,不仅工作体面,工资待遇也好。
经过半年的训练,她自认为掌握的财会知识不比别人差,想来做好会计工作,应该不难。
几天后,材料厂。
穿上臃肿工人服装的吉布楚和,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拿着介绍信,兴奋地走进了材料厂。
等办理好手续之后,她还跟其他几名工人一起,来到了厂长办公室。
范国栋看着眼前的这几人,面上稍显热情,心里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尽管他已经放弃了通过调查这些人的背景资料,来确认神秘人的身份。
但并不妨碍他对这些人的好奇。
因为他坚信,肯定是这些人身上有别人看不到的闪光点,才会被神秘人看中,推荐到材料厂的。
南易是酷爱美食的厨子,这点在南易进厂后,范国栋就知道了。
梁拉娣是焊接手艺一流,就算跟其他男工人相比较,她也是佼佼者。
那么其他人呢?
寒暄中,范国栋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人都是各有各的优缺点。
就像吉布楚和这个女孩子,明显就是少数民族。
当然,这本身也没什么。
没人会因为这个会怎么样。
就是,一群糟汉子中,混迹着一个大美女。
多少有种美女与野兽的既视感。
“住宿都安排好了吧?”
总务科的工作人员赶紧说了一句,都安排好了。
材料厂的工人虽然没有红星公司多。
但近几个月以来,随着订单增多,工人数量也是增长加速。
其实,这多少也解决了一些京城的劳动力。
由于工人增多,材料厂本身的房子不够分,范国栋只能召开会议,提出了单位自建房。
单位自建房,这事并不奇怪。
不管是国棉二厂,还是面粉厂,又或者是红星公司。
基本上都有不少自建房。
要不然,光是京城内的四合院房子,压根不够分。
材料厂本身就处在京城东郊,东郊这地方什么多?
地广人稀!
从几年前开始,东郊要建设京城门类齐全、涵盖轻工业、化工工业、造纸工业、酿酒工业、棉纺工业、机械制造业、汽车制造业、交通运输业的数十个工业基地。
而材料厂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慢慢发展壮大起来的。
单位自建房的提议,很快就通过了。
不少工人都喜欢这种三室两厅的房子,在这个时代,这房子就是潮流。
吉布楚和按照周济民的说法,提出了独立四合院住房的申请。
还别说,她是挺幸运的。
真‘遇到’了一套一进的两百六十平米四合院。
虽然很小,但住着绝对舒服。
听着两百六十平米,似乎不算小了吧?
但要明白,这是标准的一进四合院啊,这面积太拉胯了。
院子很大,房间却少了很多。
而且吧,说是独立四合院,其实就是在胡同口。
非要说好的地方,那就是这个东门仓胡同,离南剪子胡同,很近。
吉布楚和跟着材料厂总务科的工作人员走进四合院,还没进门,她就喜欢上了这里。
“房子是非常不错的,你家里人也可以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听着工作人员羡慕的语气,吉布楚和谦虚一笑,没有过多刺激对方。
虽说有很多人喜欢住在现代化一些的筒子楼里,但也有人喜欢四合院的老宅子。
更别说眼前这套房子了,是真的不错。
大门一关,外面的世界就跟自个没关系了。
当天,吉布楚和就喊来板爷帮忙搬东西。
四合院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所以吉布楚和去家具店、供销社等地方,采购了不少东西回来。
全程只靠她自己,没人帮忙。
哦,也不能说没有吧。
她特意去了一趟城外,带了两只大狗回来。
大狗是旺财它们的二代,它们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花了一天的时间,吉布楚和这才把四合院简单安置好了。
材料厂,厂长办公室。
范国栋听完秘书小何的话,陷入了沉思。
看来吉布楚和并不是他想要找的人。
转过天,吉布楚和便来到材料厂,开始正式上班了。
工作交接十分顺利,也没人闹事。
毕竟吉布楚和背后有厂长罩着。
接连几天,她已经慢慢上手了,渐渐喜欢上了这份工作。
这天晚上,周济民来到东门仓胡同四合院,摸黑儿进了门。
大狗没叫,说明是周济民来了。
吉布楚和十分开心,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一边吃一边跟他分享这几天的见闻。
“做得不错,这说明你已经顺利毕业了。”
听到他这句话,吉布楚和顿时不乐意地都嘴道:
“我都做这么好了,才只是毕业么?你不能夸夸我啊?”
“怎么夸?”
周济民笑了笑,道:
“你做的还是简单的事情,又不复杂,这鞋些都是身为一名会计的基本功啊,不要骄傲。”
“好吧!”
她有些泄气,随即她又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一趟?
已经过去半年了,她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这么急?”
看了看她的俏脸,周济民开口说道:
“你要是真的很想家了,那过几天,等你休息的时候,我就送你回去吧。”
“真的吗?”
这可把她给高兴坏了。
当即抱着周济民,献上了香吻。
等周济民从东门仓胡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小时后。
回到家,丁秋楠她们已经睡着了。
刚躺下来,丁秋楠就钻进他怀里了。
唉!
没有多愁善感,周济民搂着她,也入梦了。
现在已经是六一年了,饥荒的最后一年。
清晨,他又爬起来,去了一趟鸽子市。
跟人约好的活海鲜货物,果然顺利运过来了。
贵是贵了点,但值得啊。
龙虾、海参等,种类有二十多种,挺好的。
周济民打算,过段时间去津门的时候,到海边一趟,弄点海水。
这样的话,就可以在空间养海鲜了。
至于能不能实现海鲜自由,讲真的,不可能!
海鲜种类繁多,光是石斑鱼就有几十上百种之多。
更别说大黄鱼等种类了。
他得准备多大的海洋,才能装得下这么多海鲜呀?
所以,能养点自个偶尔打打牙祭,就很不错了。
想吃海鲜,还得从海里抓才行。
几天后,丁秋楠突然拉着周济民,说今晚必须要回家睡觉,不能再出去了。
“不是,楠楠啊,我说过了,二胎的事你得顺其自然啊。”
周济民无奈,道:
“你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真的要把丈母娘请过来,让她跟你聊聊天了。”
“我连夫妻生活都不能有了么?”
丁秋楠可生气了。
因为备孕,她都歇息许久了。
天天只能看和抱着,却不能吃,她不想忍了!
“哈哈,可以啊,今晚一起打篮球呗。”
“呸,你小点声,别被孩子们听到了。”
正说着呢,周清娴迈着小短腿进来了。
“爸爸,姑姑又不跟我玩了。”
小家伙都着嘴巴,小脸上满是不开心:宝宝要生气了!
周济民一把抱起她,捏了捏她的小脸道:
“姑姑要学习呢,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她得好好复习,才能考高分啊。”
“你帮爸爸看着弟弟妹妹好不好?”
每当她没事干的时候,给她找点事情做,她就屁颠屁颠地干活了。
还特别卖力,责任感强得很。
“好的,爸爸,那我去看她们。”
挣扎着从她爸爸身上下来,周清娴很快就跑了出去。
老听话了。
丁秋楠却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就知道使唤小娴,也不怕累着她了。”
“哈哈,你没听说过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吗?小娴就是我的小棉袄。”
“呸,不要脸!”
啐了一句,丁秋楠又道,“那瞌睡虫呢?她就不是你的小棉袄了?”
“她还这么小,哪懂事啊?”
“哼,你以后可要一碗水端平,听到没有?”
“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手抖过?”
周济民自己刚说完,突然又摇头自语道:
“还别说,我真的手抖过,打篮球赛的时候,经常手抖。”
“你要死啊!”丁秋楠瞬间害羞了,这事也能拿出来说的吗?
“那晚上说?”
笑闹了一会儿,周济民便出去了。
外面,小金鱼她们几个躲在书房里读书写字,认真得不行。
自从老四出书之后,小金鱼就比以前文静多了,也更爱学习了。
书房里,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小金鱼霸占着的。
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周济民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如果小金鱼真的能保持住这样的学习劲头,未来他或许会考虑将她送去国外读书。
一九六一年的小金鱼,已经七岁了。
按照小学五年和三年初中,等她读完初三的时候,已经是1969年了。
到了这一年,京城的部分高中也会恢复过来了。
如此一来的话,小金鱼也能顺利读完三年高中,也就到72年了。
如无意外的话,到时候小金鱼也可以去国外读书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想法。
国外的环境,并不比国内好,所以要不要送她去读大学,周济民也拿不定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来到城外的安宁庄四合院,吉布楚和已经收拾好东西,在等着了。
“等急了吧?”
她欣喜地笑着说没有,还指了指院里的雪橇,表示她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说真的,她确实是干活能人。
在这一点上面,吊打丁秋楠、徐梅等人,秦京茹和黄小花看了,都要甘拜下风。
雪橇挺沉的,可她力气大,能收拾好。
上面装的东西不多,总共也就是八十斤粗粮和二十斤大白菜,以及五十斤猪肉。
对待自己的女人,周济民当然不会吝啬。
只不过,吉布楚和却知道她那个地方,所以愣是把食物缩减到了以上的规模。
就这,她还觉得多了呢。
周济民则表示,你不是要还之前云权给你们家的聘礼吗?不多拿一点怎么能够?
她是很感动的,但还是摇头拒绝了,就按照上面的重量来。
“那这三十元,你先拿着吧。”
“你不跟我一起吗?”
“我就把你送到村口就可以了,我要是去了你家,被云权看到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顿了顿,他又道:
“而且我们两的关系,可不能被人知道,要不然,我们就要去游街了。”
这年头,搞破鞋就是要游街的,单位甚至可能会开除你。
听到这里,吉布楚和也连忙摇头。
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咬牙坚持走下去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又检查了一下雪橇,没有遗漏之后,这才驾驶着雪橇出发了。
京郊,村口处。
周济民帮忙把货物卸了下来。
吉布楚和试了试重量,完全没问题,她可以一个人推着回家。
“你真的可以吗?”
总共一百五十斤的粮食和肉,全放在一块木板上,靠她自己来拉着回家了。
大狗没法给她,她说了不好解释。
而且大狗也很容易暴露周济民,毕竟云权可是见过旺财它们的。
“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好,那我在这里等你,日落之前记得要回来。”
“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别亲了,冷死了,赶紧出发吧。”
就这样,吉布楚和拉着粮食,顺着雪白的雪地往村里走去。
她的力气确实很大,拉着这么重的东西,却也不会觉得很费劲。
一排土房面前,几个孩子在雪地里追逐打闹。
虽说天气寒冷,可孩子们是不会一直窝在家里的,正好现在出太阳了,所以都跑出来透透气。
闹着闹着,却看到前方不远处来了一个人。
孩子们顿时都停下来看着,有精明的孩子,直接钻进屋里去喊大人了。
不一会儿,好几个大人都站在土房前,然后越来越多。
大雪天气,外面冷得要死,谁会在这个时候出门?
可前方不远处的那人,却让大家都忍不住好奇,站在屋前观望。
等了一会儿,人影越来越近。
吉布楚和稍微停了一下,吐出一口白气。
农村的气温,比城里更低。
前面的一排排土房子,那是解放后建起来的,结束了之前的游牧生活。
还没靠近她家,就有几个半大小屁孩跑了过来。
当他们看清楚吉布楚和的脸时,先是惊疑不定,接着才惊讶地喊了出来,可他们自己却依然不是很相信。
因为离开半年的吉布楚和,变白了很多,不再是小麦色的皮肤了。
看着水灵灵的大美女,像极了城里人。
而且还穿着工人服装,虽然很厚很臃肿,但很干净,特别是围巾很白,和地里的雪一样白。
这打扮,跟村里人穿的补丁‘油’衣服,完全不同。
孩子们之所以能认出来,那是因为吉布楚和本身就是村里最漂亮的女猎人。
附近几个村庄,甚至听说还有城里人来说过亲呢。
“不认识我了?”
看着眼前几个半大小子,吉布楚和笑得很爽朗开心。
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光。
“啊!海娜赫家的额格其回来了!”
尖叫一声,几个小屁孩一哄而散。
海娜赫是吉布楚和的姓,现在已经改为海了。
但在村子里,其实大家更习惯称为海娜赫。
土房子前的大人们一听,也惊讶不已,真的是海娜赫家的女娃?
近半年来,村里最大的新闻,就是吉布楚和逃婚了。
逃婚就逃婚吧,可她没有逃回村里,而是不知道跑哪去了。
姑爷云权气冲冲地跑回村里,没找到人,堵了半个月,依然不见人影。
成了附近几个村庄的笑话。
云权还想让海娜赫家把聘礼还回来,毕竟没有娶到他们家的女儿嘛。
可那个瘸子,直接一棍子把云权打了出来。
女儿都嫁出去了,逃婚是你们自己的事,她要是回家来,自个来领回去。
有道理,确实是这样的。
所以,云权灰熘熘地离开了。
后续还隔三差五地来村里转悠,可依然没有看到吉布楚和。
花钱娶媳妇,没想到钱是花了,可媳妇却跑了。
憋屈啊!
“有好戏看了!”
这会儿,看到吉布楚和回来了,大家顿时双手抱在胸前,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枯燥乏味的日子里,能看一出好戏,也是挺不错的。
吉布楚和跟村里人打了几声招呼,然后赶往自己的家。
还没到家门口呢,她阿布就拿着棍子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你还知道回来吗?你知不知道,你让我们家丢光了脸?”
面无表情地看着急匆匆走向自己的父亲,吉布楚和道:
“我根本没同意要嫁给云权,是你们贪图他们家的彩礼而已。你们不是喜欢彩礼吗?喏,我身后这些足够还了吧?”
说着,她便一把推开了身后的粮食。
里面的猪肉、红薯粉等清晰可见!
围观群众一下子呼吸急促了起来。
而海瘸子也愣在了原地,下一刻却突然变脸,道:
“这些东西是你从哪里偷来的?还不赶快给人还回去?你是想坐牢吗?”
不愧是为人父母的,第一个还是想到了这些。
除了偷和抢,海瘸子可不认为自己的女儿有能力赚到钱买这么多粮食和肉。
再说了,现在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粮食的。
所以,只有偷或者抢了!
众人也纷纷点头,却没说话,而是看向吉布楚和,想知道她会怎么说。
“爹,这是我的工作证,我现在是东郊材料厂的工人,一个月有十八块钱。”
吉布楚和没有责怪自己的父亲,反而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工作证。
她是属于勤杂人员,而且是级别最低的,工资就只有18元。
范国栋倒是想直接给她二十四级办事员的工资,有35块钱呢。
但她很明白,能有这么一份工作已经非常不错了。
可不能再遭人嫌,所以拒绝了高薪。
并表示她会用自己的能力,慢慢把工资涨起来的。
海瘸子不算文盲,多少识字。
将信将疑地接过去一看,嘿,还真的是他女儿的名字。
上面还有钢印,确实是材料厂的名字。
“队长,你来帮我看看,我这眼花,看不清楚。”
十分鸡贼的海瘸子,明明看了好几分钟,然后才突然这么说。
炫耀的意图,显而易见。
村里的队长是一个白发老头,解放前也是教书的。
所以要论识字,还得靠他才行。
白发老头笑呵呵地接过来一看,轻声读了出来。
京城汽车配件材料厂,财务科科员,海布和。
改名字了嘛,顺应新时代新社会。
大家一听,纷纷哗然。
还真的是工人了呀?
然鹅,白发老头却摇头道:
“她可不是工人,这是未来的干部啊。身份写得明白呢,是三十级的办事员。”
什么?
未来的干部?
大家都更加震惊了。
海瘸子一张老脸,更是堆满了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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