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说是他决然自救,兀自凭着绝世天资撑到今日……”
云棠心中一紧,顾不得问宁十九是怎么闯进的蓬莱岛,也顾不得纠结宁十九对陆漾奇怪的称呼,更顾不得替师门问一句宁十九不请自来究竟所为何事,只急急忙忙又行了一礼,焦声问道:
“我那小徒到底受了怎样的伤,竟至当日假死,今日悬危?现今你们久别又重新来此,可是他身体大好了,还是愈发危急了?”
“呃,小清没事儿,云——兄——你稍安勿躁,听我把事情原原本本、从头到尾给你捋一遍……”
宁十九在陆漾的指点下把鬼魇的事情挑着捡着说了一些,当然瞒下的更多,说什么“原原本本”、“从头到尾”,可他俩谁都没准备一回山就掀老底折腾人。
可就是那连敌人具体形状、外貌、来历都含糊不清的混乱叙述,似乎也让云棠受惊不小。再心细地追问了三五个细节之后,云棠忽的收了那逼人的态度,掩面长长一叹,继而端正衣裳姿容,又给宁十九抱拳行了一礼:
“小徒再造之恩,云某替他谢过十九天君了。一朝救生,八年养育,天君于我门下情意深重,我这忝为师父的无以为报,将来天君若有何事,云某自当千里相助,蹈火不辞!”
宁十九生受了云棠连续三个礼节,还有一句价值千金的承诺,下意识就要反手一个回礼送回去,另外还得连道三句“不敢”不可。但因为做戏要做足,他得装出世外高人外加对陆漾乃至云棠有恩的模样,便再不好随便去躲开,也不能说一些太过谦虚的敬语。看云棠还要再拜,宁十九又惊又愧,又不敢明着表现出来,只好在心里疯狂地向陆漾诉苦:
“惨,惨,惨,折煞我也!这位云爷可是你的直系师长,以我和你的关系,将来拜堂时可都要向他磕头的,现在他倒一个劲儿地向我行礼,你说,这叫我日后抬头低头怎么见他?都怪你出的这破烂馊主意,本来我是和你同辈,现在倒与云大仙称兄道弟,成了你的长辈,将来可如何向这位爷解释咱俩的情侣关系并且求他把你许配给我啊……”
陆漾在那边和楚渊正聊得开心,闻言一腔好心情登时被像泼了三桶冷水,简直要给漫天胡扯的宁十九气得背过气去。
“你丫闭嘴!”
“我这都可是很现实的问题诶!”
“我管你!”
“见家长这种事情本来就该是小辈俩口子的事儿,你不能单独撂给我一个人……”
“行啊,我告诉你该怎么办。”陆漾冷笑,“这事儿早说晚说都得说,你不如趁着功劳大破天的时候坦白,直接便和我师尊说你养小孩儿养出了不伦之恋,养着养着就把那孩子养到你床上去了!”
“喔,这么说会被打断腿的吧??”
“不,是会被打断脊柱。”
“……”
于是宁十九咬着牙忍受云棠的再三感谢,不敢多说一个字,不敢多做一个表情,生怕一不小心漏了口风,导致面前那温雅谦和的君子人物突然翻脸,把自己这个觊觎他徒儿心灵和的罪人痛殴成一个残废。
还好,云棠终于勉强表达完了他的激动与欣喜之情,收手挺立之余,他的脸上稍稍去了几分愁容,叹息着问宁十九道:“劣徒顽皮,天君这几年被气得不轻吧?”
是啊是啊,我经常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生啃了那头老魔……
宁十九一本正经道:“小清虽性格跳脱飞扬,但关键时刻甚守规矩,远超同龄人乖巧甚矣。”
在知道了陆漾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云棠就开始关注一些无甚要紧的细小事情,比如他现在就很关心宁十九对陆漾的称呼问题:“小清?这是小徒在外的名号么?”
“咳,这是我给他的爱——昵称。”宁十九道,“好叫云兄得知,令徒在外有个‘清安公子‘的雅号,但这玩意儿明显是外人叫的,在家里的时候,我和他师姐都喜欢叫他小清……”
“家里?师姐?”云棠可不好糊弄,瞬间就听到了关键词,“天君这八年来所居何地?小徒何来又一个师——”
他转念一想,以为陆漾为了求生而投身于宁十九门下,这样多了个师姐甚至是师父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虽然云棠身为陆漾九叩九拜讨的正宗师父,但事急从权,人命大过天,他并不反对陆漾在生命悬危之时转投他人门下,更何况这位新的师门长辈似乎比自己境界更高,能传授给陆漾的东西更多……
就这样自我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