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拳未至,拳风先到。裹挟着阴冷寒气的锋锐气息凝成了无数枚尖尖的小刺,在空中四面游走。
陆漾全身登时就多了密密麻麻的血点。鬼气喧嚣着要撕裂他的肌肤,他只咬牙默默忍耐着,强迫自己抬头,死死盯住那急剧放大的拳头。
中招昏迷的师姐,炸起了全身毛发的守护神,铿然碎裂的隔绝障壁,欢腾滚沸的幽冥鬼气,骤然又加重了墨色的长夜……
一切都褪去了颜色,在现在的陆漾眼中,只反射着对面敌人漆黑的衣裳面容,还有那一点闪烁不定的猩红眼睛。
——大宁,你听见了吗?
一。
“鸦皇”的铁拳刺破虚空,带着尖锐的啸鸣音,刷的奔袭至陆漾脸前。而那个时候,陆漾除了做出低头和抬头这两个动作之外,其余的防御和闪避动作皆是无能为力。
至少在外表上,他那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色,看起来不像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会死?
二。
“鸦皇”裂开的嘴和陆漾紧抿的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前者肆然而笑,后者寂静冷漠。
便在那最突出的骨节堪堪要砸中陆漾的眉心时,后者面孔被如刀一般的鬼气切割得鲜血长流,神情却忽的一动,瞬间冰雪融化,神采飞扬。
——怎么可能!
三!
一只修长宽大的手掌从虚空中探出,精准无比地挡在陆漾额头前方。
“鸦皇”的拳头收之不及,轰的一声,宛如陨石自天而落,沉重又霸烈地砸进了那只手掌的掌心。
受此一击,那洁白干净的手掌却纹丝不动,只若不觉。倒是“鸦皇”被自己的拳劲震退了数步,脸上的笑容眨眼间就消散得干干净净。
“天——天君?!你怎么过来的?”
他扯着嗓子尖利地叫了起来,再不用鸦皇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他的本声——倒和这铺天盖地的死气、阴气一个调调,一听便是邪宗风格。
宁十九自虚空中迈出,抖了抖袖子,然后弯下腰,把陆漾打横抱了起来。接着,他径自踏着潇洒的步伐,悠悠然走向龙菀和猫儿,毫无顾忌地将后背和侧肋留给了那位邪宗人士。
既然摆出了无视的姿态,他自然不会去回答这位的问话。他稍微垂下头,只对着陆漾慨然一笑:
“我听见了。”
“是吗……”
陆漾现在身量已足,不复当年矮小的个头,被宁十九用这么个姿势抱着,顿觉手脚都没处安放。偏生对方又把脸凑得很近,二人呼吸交融,更让他感到十分难堪:
“呃,我很感谢你来救场……但你现在能不能放我下来?”
“不能。”
宁十九坏心眼地笑了一笑,接着手指微动,调节紊乱狂暴的天地气机,好歹收束了几缕灵气,护住了龙菀。
然后,他的眼睛里跳跃出几朵燃烧的火焰,撕裂了团团围绕在他们周围的阴秽气体,一撕十里路,前方重现天朗气清。
他就像做了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收了笑容之后,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走。自有柔和的白光托起龙菀和猫儿,悬浮在空气中,晃晃悠悠地跟随着他。
“诶,这就回去了?”
“想跑?!”
陆漾和“鸦皇”同时发出惊讶的叫声。只不过,陆漾惊讶过后,便又是无奈,又是生气,恶狠狠掐着宁十九的后颈,逼对方把自己放了下来。
而“鸦皇”却是气得暴跳如雷。他不是没见过孤傲清冷之人,可是这位宁天君不同,此人居然傲慢到连眼前首恶都视而不见,自家小子被欺负了只当被疯狗咬了一口,反咬回去便如失了身份——这样的傲气,早就超过了瞧不起人的层次,简直便是登峰造极、走火入魔了吧?!
任谁辛辛苦苦做了一件足以轰动八方的大事——不管那大事是好是坏——总多少有个吸引人眼球的得意心理混在里面。这位“鸦皇”更是如此。
或者说,他在此画了个禁忌阵符,为的就是吸引“那些人”前来,再用手里的砝码与其讨价还价一番,从而威震红尘,名扬真界。
而宁十九的反应,毫无疑问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你这破烂玩意儿,爷都懒得看你!
推而广之,那些更加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是不是也会是这个反应?
连祖坟被人鞭尸都觉得没什么吗?
连和平昌盛的帝都鬼气蔓延都可以视而不见吗?
想到这儿,“鸦皇”的心尖子都在发颤。
“道爷我日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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