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给你!”
“想那日,你杀死了我。可惜,过往的千年给了我太多机会,足够我化不可能为可能,从你这号称‘跗骨索命,不死不休’的陆大魔头手里活下来。”
陆漾神色一动,眼珠稍稍转动了一下,像是想要看向武缜,又忍着没看。
武缜便笑:“哈,是了,真界能假死的法门何其多也,这答案太土,你瞧不上,是不是?”
陆漾没有回答。
“可是你当日就没一一排除过?你就那么单纯白痴,认为我的尸体躺在你眼前,就是真的死绝了?不会吧,你要是不鞭个尸、挫个骨什么的,就枉费我那么多年对你的人性剖析,也辜负我对你的殷殷期望啦!”
“对吧,你果然那么做了,对吧?那么你告诉我,师兄,你都用了哪些法子,来证明我死透了,不会再活回来了呢?”
陆漾垂着头,因武缜在他身上胡乱戳弄而微微战栗着,轻轻吐气道:“……二十七种。”
武缜有些惊讶地扬起眉毛:“你倒是瞧得起我!”
不过眨眼间,他咧开嘴,笑出无限的森冷与得意:
“我都不用亲眼去看,就能猜出你把我的尸体给弄成了什么样……说真的,在肉身消亡、法力丧尽的一千多年里,我躲在最阴暗的山洞中,无数次想着重逢之后,我要如何如何把这些痛苦全都返还到你身上!不,十倍,二十倍的还给你!我就是在想着折磨你、羞辱你、蹂/躏你的过程中,才艰难地熬过那些年的……”
他忽然合身往前一扑,紧紧抱住了陆漾。
于是那些锁链齐齐而动,撕裂了陆漾更多的血肉。
在一声嘶哑凄厉的惨叫中,陆漾手足抽搐,已在刹那间疼得晕死过去,又生生再转醒回来。
可就是这样灵气被封、疯狂出血,他却一直吊着一口气,不说气若游丝,连持续一息以上的昏迷都没有。
此时此刻,他的脑袋靠在武缜瘦削的肩头,呛咳出几口血沫,居然慢悠悠清明了目光,眸子里并未现出一点儿重伤虚弱的昏沉和混沌。
所以,他能清楚地观察外界事物,也能一丝不落地体会体内的痛楚。
武缜在他耳边悄声说:“就是这样,你明白了吗,亲爱的漾师兄?”
陆漾闭口不言,武缜已自行答道:“没错,我很久之前就在想了,如果我一时下手太重,把你玩坏了怎么办?你忍不住疼痛或者耻辱,直接一闭眼,晕倒或者自杀,我的乐趣不就没有了吗?所以我就研究出了一种蛊,你也许曾听说过的,叫做‘双生魂’……”
双生魂!
这三个字就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狠狠砸中了陆漾微冷的神经,瞬间产生了爆炸般的后果。
陆漾猛的睁大双眼,用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力气,一把挣开了武缜的怀抱,带着无数灵气锁链向后跌去。武缜错愕地看着他,脸上慢慢浮现狂喜至极的狰狞笑容。
他的十指死死绞在一起,仿佛不这样做,他就要扼住自己的咽喉,或是扑过去,扼住陆漾的咽喉一样。
“说吧!说吧!”他在心中无声地大吼着,“管你是吃惊、愤怒、不敢置信、恍然大悟,给我反应!给我流露出情绪!如果——如果你连这都能忍住——”
他不用费心想陆漾忍住会怎么样了。
因为随着他思绪的跳跃,陆漾脸上的的确确先后露出了吃惊、愤怒、不敢置信、恍然大悟的表情。
也许只是某根线条的轻轻一颤,也许只是眼睛里的水光明晦,也许只是呼吸吹动了一根发丝……别人看过去,恐怕会觉得陆漾一直一直都是一个表情,然而武缜能看见,只有武缜能看见!
陆漾那微妙到极致的神情,从几千年开始,就只有他会解读!
他引以为傲,他乐此不疲,他愿意用生命和一切作为代价,换来哪怕一天,来守着这人、锁着这人、欣赏这人、剖析这人、掌控这人!
接着,他听见陆漾一边剧烈咳血,一边问他:“你的意思是,现在我和你,是共用一个魂魄的?”
“没错!只要你活着,我的魂魄就不会归入幽冥;同样,只要我愿意,你的神魂就不会受到一点儿伤害,哪怕被——”武缜顿了顿,用带着火苗的炽热语气,缓缓喷吐出恶毒至极的四个字来,“——玩弄至死!”
陆漾咬牙切齿地回了他四个字:“这不可能。”
武缜遏制不住地狂笑起来。他指着陆漾,用最夸张、最肆意、最神经质的语气,高声冷笑道:
“不可能?哈,师兄,你说我现在活着是不可能?还是你现在清醒着没晕过去是不可能?要不然,就是我像条狗一样躲藏着阳光的几千年是不可能?再不然,就是我对你无一错处的算计是不可能?你说啊,什么不可能?你乖乖进了我的屋子,乖乖喝了我的水,乖乖地对我压住了杀气,好言好语,全不防备,我还觉得不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