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明白王秀英真正的目的:“那些东西现在就堆在我们工部的库房里,收回来的东西太多,到现在底下的主事都没来得及登录成册,全都胡乱堆放在一起。”
王富打了个酒嗝,插嘴道:“这些物件放着也是放着,要能倒卖出去,倒是还有点赚头。”
王秀英作势瞪了王富一眼,复又跟楚尚德解释道:“楚大人别听犬子胡言乱语,他喝醉了,自己都管不住自己的嘴,什么胡话都往外说,那些东西都是归在工部的库房里的,岂是你说倒卖就倒卖的,我还能让你缺了这份钱?”
光是想想每年有多少人给王秀英送礼,就能知道王家确实不差钱。但是楚尚德想,谁会嫌弃钱多呢,他认定了王秀英是在暗示自己从工部库房取出收回来的物件,交由王富倒卖赚钱。
于是楚尚德很‘贴心’地说:“其实王富兄说的也有道理,工部的库房都快要堆不下了,万一这些东西没有保存好,等到过几个月要用时,砖瓦说不定会被摔坏,铜器说不定也生锈必须要废弃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我们取出一部分,就当是帮着衙门里保管了。”
王秀英给了楚尚德一个‘小子你很有前途,我看好你’的眼神让楚尚德自己体会,楚尚德心领神会,激动地端起酒杯非要敬王秀英一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意思,就全都在酒里了。
这桌酒席一直吃到了快要宵禁时分,王秀英父子跟楚尚德告辞,眼看着楚尚德走远了,王秀英才卸下脸上的笑,对着王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都这个时辰了王秀英也回不了宫,于是就命轿夫送他回自己的府宅,而王富也坐着小轿子,老老实实跟在王秀英的轿子后面回家。
“阿爹,您别生气了,那个姓楚的不是什么都没发现嘛,只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运出来,谁会知道那件事。”
王富讨好地为王秀英端上一杯解酒茶,他愚笨但还是很清楚王秀英才是自己最大的依仗,因此在王秀英面前,王富连个屁都不敢放。
王秀英喝了一口解酒茶,生气地把茶杯放到桌上,对着王富说:“跪下!”
王富吓得立刻软了腿,扑通一声跪在地毯上:“阿爹!”
王秀英冷哼:“你说说,我是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穿?你非要动歪脑筋动到那些破烂上去,如今幸好楚尚德巴着咱们,我才能帮你弥补,否则换个人来,我就真保不住你的脑袋了!”
王秀英很少向王富发这么大的火,可这次王富犯的事情不小,要是被查出来,那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王秀英怎么能不生气。
原来,王富身为京兆衙门下兵马司的典宝,平时和一群狐朋狗友玩得很好,他的这群朋友中,恰巧有一人原先是水龙局的二把手,这人家境一般,想跟着王富一起玩,自然荷包渐瘪,不得已就把主意打到了上京城中各处水龙上去。
用来建造水龙的木头,都是坚久耐用的好木头,组建水龙的那两个紫铜缸更是用料上乘,这人心想,那些水龙平时摆着也就摆着,上京城数十年都不见得起一场大火,水龙建了也用不上,就想着做几个材质差一点的赝品,把正品的水龙换出来卖钱,不就能赚一笔差价嘛。
这人就想赚笔小钱,细细算来,上京城中满打满算只建了三十七处水龙,就算全让他换出来,了不起也就挣了几百两银子罢了。而且他也不贪心,最多换个六、七处水龙,也就知足了。
可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王富耳朵里。当时他刚刚被过继给王秀英,还处在穷人乍富,绞尽脑汁想多扣一点钱的阶段,听说了这事,王富就找上那人,两人思量着上面有王秀英罩着,就把京中的水龙换了十之七八。
事情过了这么多年,王富早就把当年干过的事忘在了脑后,要不是元宵节的那场大火给他提了醒,说不定他自己永远也不会想起来。
万幸水龙局投放在各处的水龙也已经建了快二十年,那晚上救火时,虽也有人诧异于水龙的质量低下,但也都以为是其建造的时间太长的缘故,一时间竟然没人识破王富等人做的好事。
但赝品就是赝品,哪怕架在水龙上的木头都被烧烂了,那仿造成紫铜的缸体也骗不了人,所以王富心惊胆跳之下,只能求助于王秀英,两人合伙把楚尚德诓住,希望能偷偷把那些收进工部的‘紫铜缸’运出来,彻底销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