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酒喷出来,洒得衣襟全湿了。旁边的同僚诧异地看过来,他尴尬地擦着衣服,“大意了大意了……”
心中暗骂,这个小子,真是仗着人家不知道啊。
云雁回看辽使一脸糊涂,解释道:“我们宋国人很喜欢在闲暇之余,养一些花鸟鱼虫,我听说辽国气候与我们这里不太一样,所以问一问,了解一下。”
辽使愤愤道:“我们地肥水美,乌龟,也是很多人养的!”
他还真没胡说,无论宋国养什么,辽国和周边国家基本都会流行起来,除非实在没条件,这乌龟,辽国自然也是养的。他们去年,还千辛万苦从宋国买了一只巴掌大的绿毛龟,进贡给皇帝呢。
云雁回笑眯眯地点头,“那就好。”
辽使有些莫名其妙。
其他不知情的人本来也觉得,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云雁回认为方才的气氛有些许紧张,所以随便找了个话题来打岔。
——一直到云雁回的绿毛龟养殖场做大之后,在场的人才回忆起今天这件不值一提的小细节,并恍然大悟:靠,原来老早就有迹象了!
……
第二日一大早,赵允初就出发了。
虽说这种活动时常有,但是今天不一样,雁哥儿也会去,他昨晚很早就睡了,今日好精神饱满,保护雁哥儿。
今日侍卫亲军肯定是会守卫在旁的,万一周惠林找雁哥儿的麻烦呢?
赵允初到了地方,却发现云雁回并不是一个人,他手里拎着一条细细的铁链,铁链另一头系在一只胖胖的、黑白相间的熊身上的皮套上。那皮套裹住胖熊的前肢和背,而不是套在一般人选择的脖子上。
周围的人都离着云雁回老远,警惕地看着他和熊——不是他们说,锁链细不细都是另一回事了,这小哥细细瘦瘦的,确定禁得起熊的一掌?
云雁回看到赵允初,便用手夹住正半躺在地上抠脚的云贝贝的前肢,硬是把它架起来,给赵允初打招呼,“你允初哥哥来啦,快喊早上好。”
云贝贝:_(:3」∠)_
赵允初:“……”
赵允初走的近前,有点惊恐地说:“你怎么把贝贝带来了……”
“之前不是通知说,可以带猎犬之类帮忙打猎的宠物吗?”云雁回满脸无辜,“我就带了贝贝来啊。”
赵允初竟无言以对!
他本来还在想,今天会不会发生有人敢趁机欺压、挑衅雁哥儿的事情,毕竟雁哥儿为数不多的弱点,也就是没有习过武,也不会弓马了!
但是,雁哥儿都把贝贝带来了,他还能说什么呢?早该知道雁哥儿是不会吃半点亏的。
云雁回一脸无辜,心里却得意得很,我养国宝我怕谁?
而另一边,周惠林正在对他的下属们说。
“……等开始自由捕猎后,就趁机把云雁回那厮给挤落单,然后……”周惠林哼哼笑了两声,“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他的下属们也都应了一声。
“不错,这厮太可恨了,竟然推荐了开封府的人,还让官家答应了,让我们禁军颜面何存?”
“放心吧,看他那小鸡仔一样,只消吓唬一下,定然会嗷嗷哭着求饶的。”
“只怕赵……嗯,护着他。”
“挤散就是了。”
他们倒是不敢真的把云雁回暴打一顿,就想如何恐吓云雁回。禁军加衙内,他们可是汴京城最不好惹的人。
难道以为在官家面前受宠就能肆无忌惮了?官场不是那么好混的。今日便要叫他知道,汴京城不相信眼泪。
周惠林越想越是得意,双手环着胸靠着树冷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吓他还是轻的,定然要羞辱他一番。他手无缚鸡之力,平日只敢骑小毛驴,还敢来参加……”
周惠林正说着,却没发现他的下属们脸色都变了。
一个下属拉了拉说得正陶醉的周惠林的衣角,“那,那不是云雁回么?”
“他旁边那怪熊……是不是……”
以前在开封府见过啊,但是他们完全不知道,云雁回居然能这样牵着出来,就跟遛狗似的!
周惠林回头看过去,正看到云雁回牵着一头熊大摇大摆分开人群,拉风之极,险些咬碎了后槽牙。
再一看,就连自诩英勇的辽国人们,都是一脸震惊和钦佩地看着云雁回。
看看吧,这个人牵着一头熊的样子,和牵着普通猎犬没有什么两样,换了他们,是绝对做不到熊在身侧,还淡然自若,放松至此的。
那熊样子虽然奇怪,但是以他们的眼力,便能看出绝对是只猛兽!那体态,那口齿,那走动间的力量……都在昭示着这一点!
西夏使臣更是感慨道:“本以为赵寺正才是神力惊人,没想到云小郎深藏不露,谈笑风生,便能控住一头巨熊!”
到这个时候,谁还会在意云雁回骑不骑马呢?别说骑着小毛驴,他就是坐着板车也没人说什么了啊!
事已至此,周惠林也只得把眼泪往肚子里咽了……因为汴京城不相信眼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