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座师也就罢了,哪里来的路子,居然认识咱们这边的守备,倒是奇了怪了。”
“哪里就有路子了。”许哲一边往灶膛里填着柴火,一边不在意的回答:“也不算什么路子,我一个同乡和张守备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干亲,来的时候托我带了一份信给他,就算是混了一个脸熟。”
许哲这话说的也不算错,李明显虽说和张守备有通亲之谊,但是一来这亲缘关系有些久远,久不联络,许哲又只是李明显私人好友,并未得到李家全力支持;二来张守备与许哲一文一武,互不相干。本身文武之间,就应该稍稍避嫌,所谓书信联系,也不过是给许哲壮壮胆子,让他心里踏实一些罢了。
许哲与张守备有今天的情分,除了许哲平日里的联络照应,也是在剿匪一事上让张守备占足了好处,又是升官又是得了贵人夸赞的,得了些许人情。外加邕城码头开启后,三岔河上每月不断的份子钱,才让张守备刮目相看罢了。
“蒙谁呢,同乡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这路子也太远了吧,就这样,人家堂堂一个守备会这样劳心劳力的帮你?”说完又小心嘀咕了句,含含糊糊的大约摸着就是‘不说就不说,把人当猴耍呢~’之类的话。
只是后衙安静,厨房里又只有两人,岳标的话虽然含糊,许哲倒是听了一个大概。不由好奇的打量了岳标一眼,看着他似有所感的畏缩一下不再言语,心中不禁暗叹一口气。古语言‘礼’‘智’‘义’‘廉’‘信’‘仁’为君子六德,现代也有‘背后不语他人之失’的俗语,倒是这位岳县令,为‘智’为‘信’为‘仁’上,依旧有改进之处。
当做没听到的岔开话题,只是心中存了疙瘩,终究有些兴致阑珊。岳标似乎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言语不妥之处,心有愧疚的同时又有些愤愤然:‘不过随口一句,何必计较到如此地步,果然什么大气爽朗都是做给人看的表象。’
许哲可不知道岳标的心里想头,只是中国人向来讲究中庸思想,惹不起打不过但是躲得起,暗自下定决心的许哲一改之前私下结交的想法,觉得还是公事公办比较靠谱。
两人沉默的吃过朝食,岳标也恢复自己‘泥塑县令’的本色,一通饭局板着脸不发一言,许哲倒是想说个两句热闹热闹气氛,只是一来不熟,二来也没有热脸贴上冷屁股的勇气,干脆就当做没看见,只是可惜了这道平日里新鲜绝美的鱼烩。
吃过朝食,倒是看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小仆上来收拾碗筷,许哲心知这是泗水帮着请来的仆役,虽说有些好奇怎地这么晚才来上工,也没有多问,跟着岳县令前往书房。
不同于许哲书房内各种文书,告示满满当当的摆个满桌,岳县令书房内的这些县衙琐事却是干干净净,一件没有。一面架的大书柜,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满了各式书本,书页角落微微泛黄,一看就是常常翻阅的。
彼时活字印刷还未普及,印刷不易,书籍大多靠抄写传阅,书本匮乏。雍州地区由于地域偏远,更是好书难寻。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各色书本,许哲不由赞叹出声,也不知这岳县令是用了何种手段,居然攒了这些许书籍。
明显这也是岳县令的骄傲之处,见许哲满脸惊叹,也是故作镇定的淡淡说道:“我辈读书人,何必衷于汲汲小利,孔孟之道才是大德!”
许哲上前,小心的抽出一本翻阅起来:“也是岳大人有心了,这些书籍,不说在雍州,即便在江南,想要找全,也是要极费心思的。”
“世上无难事罢了。”岳标倒是个书痴,明知道许哲会小心,依旧不放心的上前,“你可小心这本,乃是我遍寻泗水才找到的赵公明全集,难得的前朝勘定版,可别弄破了。”说罢搓搓手,大有怕许哲摔下赶忙抢救的意思。
看着岳标一脸紧张,许哲也就没了看的。于他来说,书籍的存在就是为了方便人类的获取知识。如果为了不破损书籍就谢绝观看,那这本书籍存在的价值自然也就大减。看着岳标这一脸谨慎,就怕许哲乱碰自己书籍的紧张样子,许哲干脆的将书籍返回原处。
听着后面明显的一声长舒,许哲好笑的同时又有些敬佩:都说古人执着,古有伯牙摔琴,现有岳标忧书,虽说两者地位不可相提并论,但是论个性的执着,却是各有千秋。
不过许哲对于书本不做追求,但是务实也是他的追求之处。当即转身对着岳标淡淡一句:“岳大人可知刘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