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殒大惊,以为事端败露,即要遭当场击毙,突听教主喝道:“冽尘,你不要撤手,本座来试试你的功夫。”紧接着雄浑霸道的内力如开闸洪水,排山倒海般灌了进来,竟是将自己内腑当做交汇渠道。即便二人运功时难于周转自如,也已将危险大半移到了他身上,免受反噬之险,而这一来,却要叫他承受双倍冲击,即令以往亦是绝难撑持,更别提此际内力全失,不死也得受重创。肺脏烧灼,五内如焚,想张口大叫,竟已剧痛失声。
再过一阵后,状况略有好转,一道真气似是牵引着另一道,在他四肢百骸间奔走冲撞,将窒滞的经脉尽数打通。顿感神清气爽,丹田中自然而然的升起内劲反击,江冽尘早悄然收去掌力,教主猝不及防,手掌被弹开寸许,内力逆袭,心口不由一闷。他却也不恼,喜道:“好得很啊!你的内功又有极大进益。”拍了拍暗夜殒肩膀,笑道:“殒儿还略逊一筹。”
他欲调匀体内真气,出掌时暗含内劲,暗夜殒功力方才恢复,被压得上腿一软,膝弯下陷,他急中生智,装作躬身谢恩道:“是,谢教主指点。”随即向旁轻一挪步,从教主手下脱出。教主倒也没留意这小细节,遂向江冽尘例行公事的问道:“今日练功情况如何?”
江冽尘道:“各人进展良当,‘翻云掣电剑’普遍收尾,进境迅捷者已起始修炼‘混元诀’,相信不日内即可稍见成效。”教主颔首道:“好,很好。”脸庞冷峻的线条似乎终有了一丝柔和。
正在此时,一名教徒远远奔来,急得连滚带爬,一路叫道:“教主,教主,不好了……”暗夜殒心里一紧,明知早晚都将露馅,却没料到竟有如此之快,但盼多拖一时是一时,忙道:“教主好端端的,你在乱叫些什么?还不退下!”
那教徒道:“启禀教主,小……”江冽尘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点处变能力也没有?你自去处理,快退下!”教主听出异常,道:“且慢,到底是何事,你给本座从实禀来,不得有半句隐瞒。”那教徒缓过一口气来,结结巴巴地道:“回教主的话,是小姐……小姐她不见了……”
江冽尘不待教主反应,忙先装作焦急万分,追问道:“什么?你们这些当狱卒的,还想不想要命?一个人在眼皮底下也会不见了?眼下时辰尚短,料来她跑不远,还不快到附近去找?误了我的婚时,统统提头来见!”
暗夜殒依样画葫芦,也对旁侧几名正发愣的教徒道:“小姐脚上还戴着铁镣,或许仍是躲在教中,就等你们朝外扑个空,再趁机逃走。在各处殿堂内给我仔细的搜!”
众教徒答应着各自去了,江冽尘意欲速离这是非之地,道:“属下和殒堂主也去找。”刚迈出半步,教主冷冷喝道:“站住。从无到有,一下子就认同了,突发讯息倒接受得挺快啊?不做深入分析,轻信于人,向来不是你的作风,也不问她几时不见,便说时辰尚短?哼,再有,本座知道你从不会无故迁怒下属,更是泰山崩于前,也不会稍显惊慌失措。”
江冽尘一时无言可答。教主板起了脸,道:“别在本座眼前作戏,是殒儿放她走了,你顾全义气,代为遮掩,还当本座瞧不出么?”江冽尘心一横,道:“属下本来不想娶她,只当顺便做一件好事,就放了她去。如今想来危险,她知道咱们教中太多隐秘,一旦落入敌人手中,威逼利诱,挺不住酷刑煎熬,后果不堪设想。属下即去追她回来。”
教主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此等逆女,有不如无!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去,如此也好,倒省却桩麻烦。”江冽尘试探着转移话题道:“教主可因有事悬而未决?”
教主道:“不错。本教近期连失数块领地,几日前朝廷明言攻打南昌分舵,钱舵主得了讯息,率人前赴增援,不料误中声东击西之计,前脚刚走,官兵后脚就占了长沙分舵。那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初生牛犊不怕虎,真气杀我也!”暗夜殒道:“许是皇上身边有高人指点,她对我教怀有深仇……”
江冽尘不着声色的拦下,道:“全是些不尽不实的道听途说,不宜轻信。”教主自语道:“不错,那小皇帝见识有限,算不到这一步,但现今满清当权的都是太祖嫡系子嗣,哪一个有这份能耐?那会是谁?”
江冽尘道:“属下愿往京城查探分明。”教主瞪他一眼,道:“让你查访此事,那真是大材小用,殒儿去就行了,本座另有任务交托你办。前几日刚收到李舵主飞鸽传书告急,一群人在南昌中了埋伏,陷入苦战。而今弹尽粮绝,犹作困兽之斗,转眼就要支撑不住。你尽速带上残影剑,去杀退敌兵!”
暗夜殒听得“残影剑”三字,面色一变,他并非担惧自己受罚,而只盼时刻拖延越久,梦琳有机会逃得远些,也就多了一分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