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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首睥睨着她,语气难得温和:“你没看?”
“说好不看的。”
“那你又写了什么?”他不答反问,出乎笙歌的意料,他竟也合衣躺了下来,脑袋与她差几厘米就挨上了。
“你没看?”她学着他,轻佻着眉眼,像个孩子般顽劣。
容瑾唇角勾了勾,“你捂得那么严实,我看得到?”
“那你还问?”
他盯了上空许久,两个字眼从他的唇齿里慢慢吐出:“好奇。”
笙歌的眸光黯了黯:“自然是祝你生日快乐之类的。”
容瑾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睛,青城入秋了,拂面的风带着一些凉意,莫名的舒爽。
时间静默了很久,在她快要以为容瑾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又近又远。
“昨天,王主任给我建议了一套植物人的治疗方案,颇为奇特的中医疗法,你怎么看?”
她放在身侧的手攥紧,尽量平和自己的语气:“王主任定出来的方案,自然是极好的。”
容瑾蓦地睁开眼睛,不过数秒,他已经起身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脸上又恢复到往常的那股肃冷:“顾笙歌,你也极好!”
说罢,丝毫不给她答话的机会,扭头往下山的方向走去,步履决绝干脆!
笙歌坐起身子,看着孔明灯消失的方向,苦涩的笑了笑。
方才,她在孔明灯上只写了一句话:惟愿你能够得偿所愿!
而他心底最大的愿望,大概是想让医院里那个叫做维维的女人醒过来。
她阖了阖眸,容瑾,我说过,你帮了我,他日我必定加倍奉还。
这便是开始……
笙歌跟周茉谈话,她建议她让父母过来照料她,但是周茉不肯,说是怕父母年迈,怕他们担心。
她有些无奈,但周茉坚持,她也没办法,于是格外交待了护士几句,便离开了病房。
林建的事情,她没有提,在向启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她还不知道林建在当年的事情中扮演了怎样的一个角色。
但是直觉告诉她,很不好。周茉是个心善的女子,又是一名教师,若是知道她的男朋友做了错事,想来心里不会好受。
所以,她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看着她看着照片发愣的样子,她总是忍不住心疼。
她的病情已经复杂化了,跟科室的几个同事包括主任讨论的结果,都跟她的想法一下,建议局部切除。
这种肿瘤,若能全部切除,那么复发的几率很低,可若是局部的话,她不敢保证。
总之,周茉自己延误了病情。
而笙歌也是才知道,她一直不肯接受治疗的原因是因为她一直在等林建。
她怕万一她在手术台没醒过来,那她的阿建就找不到她,该会多么难过?
可现实中,她相信没有一个相爱的人会无理由辜负,除非生离死别。
笙歌觉得心压压的,难受得很。
沈纾的电话就在此刻打了过来。
她开口便是:“小歌,顾宅有人出价了。”
“嗯。”
沈纾犹豫了一瞬:“小歌,真的不在考虑一下吗?”
“没有什么好考虑的,我提的要求对方同意吗?”她提的要求并不过分,但是毕竟人家买了宅子就有全部的使用权,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
“同意,那个买主说除了那片木槿,就连房间里的摆设他都不会随意变动,而且出的价格比我贴出的价格高了15倍。”
有这样的好事?
笙歌的眉眼突突直跳:“阿纾,我不卖了。”
沈纾对她突然的反口很惊讶:“为什么?”
“条件太好,只怕目的不纯。”
“那我马上回绝了他!”沈纾没问什么,但笙歌听得出她语气中的雀跃。
电话传来忙音,她轻轻叹了口气。
“儿子,在看什么?”季琬君扶着刚做完复健的容皓,疑惑地望向他目光所到之处,只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角。
容皓抿了抿唇,看向他母亲的时候一脸讨好:“妈,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也跑不动,您就不用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我吧?”
“你在美国的时候不知道跟我保证过多少次了,那时候我信了你,可是你看你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妈妈怎么能放心?”季琬君板着脸,故作恼怒。
“有您这么说儿子的?”容皓撇了撇嘴,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妈妈,我这次就留在青城陪您,不走了!”
“多大的孩子,还这么爱撒娇,也好,你爸爸说公司正好缺人手,让你去公司磨炼一番。”季琬君转述着丈夫的话语。
容皓脸色一僵,放开她往回走:“这件事以后再说。”
“阿皓,你爸也是为了你好,我听说你爷爷最近有意愿与黎家联姻,那黎家小姐妈见过,漂亮懂礼数,学历又高,妈看着跟你很般配……”
“妈,是不是哥哥不要你们全要往我身上塞?”
季婉君脸色有些尴尬:“妈也是为了你好!”
容皓的眸光眯了眯:“那好,我觉得顾笙歌挺对我眼的,妈如果非要我娶一个人,那就她吧!”
季琬君一脸骇色:“阿皓,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你大嫂!”
“我自然知道她是我大嫂。”
看着自己儿子寓意不明的神色,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阿皓,你不会还想着那个女人……”
容皓转身离去,等于间接承认了她的话。
他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这么说,只是突然就脱口而出。
瞳孔眯了眯,顾笙歌……
市中心一家咖啡厅内
一个中年男人看着面前悠闲喝咖啡的沈纾,面露难色:“沈小姐,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下?我家先生很喜欢你手里的这座宅子,有什么要求你提,先生说会尽量满足。”
“你家先生是什么人?为什么偏要我手上的这所座子,而且他条件答应得太干脆,倒有点居心叵测的意味。”
中年男人一窒:“我家先生只是一个普通的华裔商人,他已经三十年没有回青城了,他说他过世的妻子也很喜欢木槿花,所以他只是打算买下宅子,不打算入住,因而房子里面的摆设都不会动。”
沈纾诧异了下,“你家先生是个老人?”
“先生刚过六旬。”
她不知道心中为何会有失望的感觉,朝中年男子歉意笑笑:“感谢你家先生的抬爱,但是宅子的主人不同意卖房,我也没有办法。”
中年男人很识趣地没有再劝说,沈纾收了下东西,离开了咖啡厅。
一双做工考究的皮鞋出现在面前,中年男人连忙起身,颔首道:“先生,沈小姐不肯把房子卖给我们。”
被他称作先生的男人在沈纾坐过的位置上坐下,淡漠地开了口:“无碍。”
“我去把车过来。”
“不用,你先回去,我要见个人。”
面前之人很快就退了出去,不久,男人眼前被一团阴影挡住,他稍稍抬了眉梢,淡笑地迎向来人:“如年,好久不见。”
他抬手叫了两杯咖啡,顾如年在他面前落座后,看着不解道:“先生,你怎么在这时候回来?”
男人拿着勺子搅了搅手里的咖啡:“听说你们被她赶出了顾宅?”
顾如年眉心拧紧:“容瑾在背后悄悄帮了她一把。”
不然任凭狄清泽如何一张巧嘴,官司也不会输得那么厉害。
“愿赌服输!”男人挑了挑眉:“容瑾?”
“东郊容家的大少爷,容瑾,小歌和他结婚了。”顾如年苦涩一下,心中有什么种子欲蓬勃而出。
“你原本有机会阻止她,但是你没有做到。”
“对不起,我按照你的意思拿股份转让书给小歌的时候,并不知道容瑾会突然出现。”他恨恨道,若不是容瑾出现,笙歌此刻怕是已是离开青城,而他……
男人的手顿了顿,神色蓦地严厉:“就算没有容瑾,你也没有资格再对她谈感情!”
顾如年的神色黯了黯:“我知道,我对她所造成的伤害,恐怕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弥补,先生,你这次叫我出来,是为了?”
“如果我跟你说你还有一次弥补的机会,你愿不愿意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