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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前止住那个叫做萍儿的丫头,从药箱里拿出一瓶散瘀消肿的药膏,递给她:“下去吧,小样儿就在院子里,让她给你擦点药,明天就可以消肿了。”
萍儿惊愕地抬起头看着我,瘪瘪嘴,小声地抽泣起来:“青婳小姐饶命,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心疼我们小姐了。”
青青听到我们说话,猛然转过身来,饶是我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仍然忍不住骇了一跳。
她那张脸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样貌,除了密布的红点,还已经有些浮肿。尤其是哭得时间长了,眼睛肿的好像两个铃铛,仅留了一条缝隙。
青青见了我,用衣袖蒙住脸,委屈地大声哭出来。
我向着萍儿挥挥手:“走吧,我替你们小姐做主了,不关你的事情。”
萍儿犹豫着看向青青,青青气急败坏地嚷:“滚!滚远一些!”声音沙哑,却难掩娇滴滴的柔和,说是在发脾气,更有三分像是娇嗔。
“这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么?”我送走萍儿,掩上屋门,回头轻笑一声道:“这毒最忌生气发火了,随着血液游走全身。再哭鼻子,小心红斑消不下去。”
青青立即止住了哭声,半信半疑道:“真的么?”
我噗嗤一笑:“骗你啦!不过有我在,绝对药到病除,让你皮肤水灵地赛过初生。”
青青破涕为笑,娇嗔道:“我怕你误会以后不理我了,真的对不起。肯定害你被母亲训斥了吧?”
我挽起她的衣袖,仔细查看了她身上的红斑,果然比上次毒性厉害多了,身上都有些红肿的迹象,红斑密密麻麻,令人看了有一种全身都在发痒的压迫感。
那人也真的狠心,竟然下了这么重的毒。毒发时恐怕不仅是皮肤抓心挠肺地痒,就连五脏六腑都受了牵累,痉挛抽搐了。
青青的手腕间果真有几道深深的勒痕,可以看得出来,当时挣扎得多么痛苦。
我为自己适才的猜忌,感到有些愧疚。
“说什么傻话,只是我恰好有急事,匆匆忙忙地出去了,招呼都没有跟轩儿她们打,害得你们为我着急,而且让你受了这半天的苦。”
青青摇摇头:”没事,咬咬牙也就挺过来了。只是这次毒发好奇怪,晚上还好好的,睡到半夜就全身痒得不行,等到丫头们过来掌起灯,就已经全身红肿不堪,比上次迅猛多了。”
然后瞄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慌忙移开了目光:“祖母说明日里要请齐嬷嬷教导我们两人一些礼仪规矩的,我如今这惨不忍睹的鬼样子,还怎么见人哪,怕是要让嬷嬷嫌弃。怎么每次都这般凑巧,那人究竟安的什么心思?”
“教导礼仪?不是吧,我听说简直惨绝人寰哪。我倒巴不得像你这般,正好有了借口偷懒。”
话是顺口而出,说完以后又觉得这话不妥,有点往青青伤口撒盐的感觉,慌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呃”
青青噗嗤一笑:“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思,我小的时候学功课,实在累得不行,姨娘又不让我休息,我就用冷水冲凉,故意生病,好逃避功课。”
我有些心疼地看着青青,难以想象那究竟是多么枯燥乏味的童年。苏家的女儿为了一个“名”字,又是付出了怎样的艰辛与刻苦。
我示意青青平趴在床上,将她的衣衫褪至腰间,裸 露出已经面目全非的后背来:“单纯服药的话,药效可能会比较慢,我将银针上面涂上药水,帮你刺激血液运行,很快就会好起来,你忍着些。”
青青感激地望了我一眼,蹙眉忍耐着周身的不适:“青婳,我不怕疼,只希望能够快点好起来,否则我姨娘会认为我不争气,伤心的。”
我默然地打开药箱,将需要用的药膏,银针等全都拿出来,忍不住问青青:“今日里父亲同我说了,想让你我一同进京,青青,你愿意吗?”
青青扭过头来,将脸侧向我,脸上有着迷朦:
“我记得姨娘曾经这样教育过我,她说,世间的女人不外乎两种,一种是麻雀,一种是金丝雀。
我们苏家的女儿自一出生就被剪掉了双翼,失去了自由飞翔的本事。那么,我们唯一可以努力的,就是让自己的笼子更宽敞舒适一些。
所以,我稍大了,懂事些,就一直在拼命地努力,不是有什么鸿鹄之志,而是单纯地希望能够成为一只养尊处优的鸟。
青婳,我这样没有出息,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