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而来地便是连续一通拳脚,结结实实如雨点一般紧锣密鼓地落在我的身上。
刘大夫想要阻止他,一直劝说,但似乎是硬生生被那大叔一把推开,那大汉还未站稳,转过身来又继续对着趴在地上的我拳打脚踢起来。
说来奇怪,我胸中竟毫无愤恨之意,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只觉得浑身痛楚,然而平时爱哭的眼睛,却未挤出一滴泪来。
我抱着头躺在地上,一心只想着,他能尽快泄愤,放过我,我便能赶紧拿药回去给大娘治病。
可是他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一丝,降临在我身上的痛越来越重,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一口咳出血来。
来往的行人见到一个我胡女被打,也都纷纷围了过来,互相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但也没有一人上前来阻止。
最后还是那大叔打累了,喘着气,双手插着腰,停了下来。
我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喘过一口气来,连忙用尽全身力气,撑起快要散架的身体,硬是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对着一脸懊悔与担忧的刘大夫,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钱币,递给他说:“大夫,求你把药给我吧,我大娘她当真等不得了。”
大叔见我这样无视他的欺凌,眼中的怒火又重新燃起,怒吼一声:“你还有胆子要药。”说罢抡圆了胳臂,一个巴掌带着风凌空而起,重重地又朝我的脸上儿来。
我闭上眼睛,等着它重重落在我的脸上,可等了半晌,竟也没有落下来。
我听到了人群攒动纷纷议论之声,不知为何,竟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气味使我觉得安心了些许,却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胸中猛跳,忐忑着睁开了眼睛。
他逆着光挡在我的面前,孑然而立,光晕映衬这他的身影,颀长又俊美。虽是身量还未长成,可是挺拔之态,却有着一番男子汉顶天立地的气势。
他一手稳稳地抓住大叔向我打来的那只手,挡在我的面前,另一只手微微向后伸展,轻轻地把我护在他的身后,把我和那气势汹汹的大叔隔开。
他侧脸的的轮廓坚实,表情坚毅,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大叔怎能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动手?如此行径,又和那些匈奴的强盗野兽有什么区别?若当真是我大汉的男儿,但凡有一丝血性,都应当立马奔赴前线,束发从戎,逐敌千里,一血国耻。而不是在这里,对着一个小姑娘拳打脚踢,逞一时英雄。”
他的声音那样铿锵有力,与他往日的轻言慢语截然不同,每一个字都带着回响,让周遭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躲在他的身后,不知为何,他身量并没有那大叔高大,却让我感到了足够的安全感。
那大汉似乎被他的气势震慑了,再看我瘦瘦小小,已经被他打得遍体鳞伤、楚楚可怜的样子,似乎也已经泄去了心中大半的愤懑,轻哼一声,甩开阿青的手拂袖而去。
阿青松了一口气,想要回头拉我的手,而我却早已经越过他,捧着钱币跑到了刘大夫面前,对他说:“大夫,求你把药给我吧,我大娘她当真等不得了。”
刘大夫望着我,眼中全是怜悯,推了推我的手说:“不要你的钱了。”
转身把桌上的药包递给阿青,还附了一瓶方才给那大叔涂抹的药膏,对阿青说:“老夫方才实在是拦不住那莽汉……回去帮这位姑娘好生涂涂。”
“多谢大夫。”阿青抱拳还礼,接过刘大夫的手中的药。
“公子顶天立地,看来老夫那日所言,并没有错。”刘大夫也拱手回礼。
“先生抬爱了。”阿青恭敬地鞠躬,转身拉住一旁的我,冲开咿咿呀呀的人群,朝着边上拴马的木桩走去。
热闹完了,观望的人群也哄然散了。
我才发现,我的马边上还停着一匹马,仔细一瞧,似乎是阿青家的马,顿时心生暖意。
他定是想了半天终是不放心我,才忍不住骑着自家的马急忙追我而来。
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此时却为了我,把对父亲的承诺抛在脑后。想到这里我心中又是感激又是一阵心痛,自己总是要给他添那么多麻烦。
“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坚持陪你来的……”他把药拴在马背之上,系好绳子,转头看我着身后的我。
“不怨阿青的……”
我的声音声音微微弱弱,像是自己闯了大祸。
此刻我定是头发凌乱,身上到处都是伤和尘土,定是难看死了。但也顾不得羞怯,见他牵出马来,连忙自己跑到自己的马前,想要踩着马蹬上马,一用力,浑身竟一阵疼痛,又跌了下来,还好阿青在背后一把接住了我,用力一托,把我扶上了马背。
见我已经抓好马绳,他也翻身上了马,拉过我的马缰绳,拉着我的马走。
一路走着,他不时转过头来,眼中既是担忧,也有些疑惑地打量着我。
他的眉头皱着看了半天方才默默地开口:“阿鸾,你今天和以往似乎有些不一样。”
我有些恍惚,脑子中还尽都是方才那位大叔所说之话,听他这样一句,恍然抬起头来,问他哪里不一样。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骑着马,走在我前头。
半晌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今日居然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