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这几日服了药便稍有清明,况且无人无事刺激与常人没甚不同,但见到朱寒青之时竟有些恍惚,连神色都有些突变,正当屋里众人都以为她又要犯病之时却见她又冷静下来,低着头往夏母面前去,微欠了欠身子,道:“母亲寻我来有何事?”
夏母方才生怕她又要惹的叫众人没脸,好在她并不是疯的无可救药,便更是起了想替她抓住这桩婚事之心,但面上却对她笑言:“无事,不过让你过来趟陪我说说话。”
夏清点头,侧身偷偷撇了一眼朱寒青,赶紧的又收回视线,似还有几分娇羞之色。
但朱寒青却是一眼未瞧夏清,只低着头垂视鞋面,瞧不出他有什么情绪。
李氏与夏赫对视一眼,而后对朱寒青吩咐:“你若身上有事,便先下去吧。”
朱寒青心领神会,当即便福身告辞,走出院落时俊眉微蹙,望天长叹一声,而即大步离了。
屋里的夏母叫夏清走近自己的身边,婉转问她:“你瞧着方才那人怎样?”
“他回来了?”夏清莫名其妙说出这一句,叫屋里人都为之一怔。
倒是李氏机灵,当即就接口道:“他是一人来的,姑小姐瞧着他怎样?”
夏清往李氏那里凝视,神情有些呆滞又似明白的很,许久才问:“他这次回来作甚?”
原来是将眼前人当作了旧情人,夏赫瞧上朱寒青亦是有其中这一原因,他的神色举止确实与夏清心中念念不忘之人有几分相似,更因他家境贫寒逃不出自己手掌心而越发放心。
夏母原还觉着面前几人说话奇怪,但听得李氏言:“他是来提亲的,从此与姑小姐举案齐眉,白首偕老,再不提往日之事,可好?”才明白些过来。
这一句更叫夏清热泪盈眶,一下伏在夏母的膝盖上大哭起来,哽咽道:“他终是想通了,母亲......”
李氏嘴角微扬,略有些小得意,趁机问及夏母:“老太太以为如何?”
还未等夏母开口就听夏清道:“都言浪子回头金不换,他既肯回来,我便不计从前,自然好生相待。”
夏母闭目长叹一声,而后睁眼轻抚起夏清的头发,无奈道:“你真是个痴儿呐。”
夏赫与李氏心满意足,才离了老太太屋里就商议起夏清嫁人之事,巴不得她明日就离开夏府。
但夏母这边亦是有她的顾及,瞧着夏清离去的背影有诸多的不舍,手中转着佛珠对身边婆子问:“你瞧着这事怎样?”
“姑小姐早晚都要嫁人,寻个老实可靠之人照顾亦是好事。”身边婆子好言劝慰老太太,她跟在她身边多年,终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故又言,“我有一个主意,可解老太太心头所忧。”
“你倒是说说看。”夏母示意她不必顾及。
“那人既是无父无母,独身一人,倒不是入赘我们夏府,便可还住在这头,老太太整日里盯着亦不怕出什么事。”
夏母闻言笑起来,连连头点:“知我莫若你,只有你才能说出我的心思来。”
那婆子继续讨好道:“跟在老太太身边几十年,这点眉眼高低还是知道的。”
“此事待缓两日了再说,眼下并不着急。”夏母言毕又端起案几上茶盏抿一口,后又问,“今日的点心怎还未见送来?”
话音刚落就见有丫头进来,手上正提着个食盒,微欠了欠身子道:“今日膳房正做些供奉的糕点,因此晚了些。”一面说一面将素点拿出来放在老太太面前的案几上。
身边婆子也跟着应声:“是呢,今儿个又是七,侯夫人院里又作法事呢。”
夏母轻挥了挥手,示意那丫头出去,而后才说:“她就是个没孩子的命,况且掉了就掉了,夏府这地可容不下王府半点血脉,两府反目是早晚。”
“听闻二夫人也身子不妥,说是难怀,大太太那头似有再为侯爷纳妾的意思。”婆子忍不住嚼起了舌根。
“怀不怀的这些都是传言,亦可能是谣言。”夏母是过来人,她怎会不知王妍清在李氏面前说了些什么才惹的顾昔娇如此地步。
“自她滑胎之后便与大太太走的甚近,再未来看过老太太,如今做道点心也敢怠慢,实在不是什么善人。”这婆子很是气恼王妍清如今这般嚣张的姿态,又告状道,“近日里这府中下人哪个没受过她罚的。”
夏母未在出言,只是一手敲起木鱼一手转动着佛珠又起了念经。
身边婆子心有疑惑,不吐不快,问道:“老太太为何要去疼惜那个二夫人,她不定再有翻身之日的。”
“她不喜之人,我却以为很好。”夏母轻描淡写作答。
原本那婆子还想再问清楚些,却见外头有丫头慌张进来,大喘着气禀报:“老太太,周姨娘的孩子没了。”
未见夏母有所动容,只是嘴里念的“阿弥陀佛”越发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