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顾昔娇来探夏雪迎,见她气色尚好,正一手摇着扇子一手在画上添色,一派悠然自得的神情,便觉安心,暗想她终究是经历过风雨的。
夏雪迎见是她来便放下手中毛笔笑意盈盈迎前,吩咐下人去预备茶水点心,又唤她往案几前坐下,问:“这几日可好?”
“一切尚好。”顾昔娇浅笑,命尔香端上食盒,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案几上,说,“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姐姐尝尝看味道如何。”
“你又费心了,这些事就该叫下人们去做,你只进宫陪我说笑一回便是了。”夏雪迎回以一笑,命人将水果切的更小巧一些。
顾昔娇暗忖她到底与夏子卿是一母所出,说的话竟也像的很,端起茶盏浅抿,轻言,“这天,倒也将近凉爽起来了。”
“是啊,这一季夏又快过去,转眼便是冬日了。”夏雪迎的嘴角微扬带起丝苦涩,莫名有些伤感,却又连忙掩饰住自己心情,示意下人再添茶。
外头有一宫女小碎步进来,福身禀报:“启禀娘娘,夏美人在御花园里与王娘娘起了争执,两人都不肯相让,此刻怕是要打起来了,娘娘要不要过去看看。”
夏雪迎面无声色,只是递了一个眼神示意那丫头出去,而后轻吹了吹水面的茶叶浅抿一口,对顾昔娇言:“没有一日是安生的,自她进宫之后便热闹许多,故事也比以往丰富。”
顾昔娇低眸细思量,微启红唇,话里带话道:“棋逢对手,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夏雪迎一听此言竟轻笑出声,提起玉盏,示意顾昔娇也一并端起,叹:“这话说的极是,知我者唯有你昔娇啦。”
“姐姐抬举了,我哪里及的过姐姐半点聪慧。”顾昔娇边言边提起面前玉盏与之轻碰,她虽不是日日呆在宫中却也知晓皇上对这位夏府长女终是特别的,原并未有一点要夏雪芊进宫的意思,是她请旨要给她一个名份,这也是为了牵制那位王府小姐的策略。
两个同样张扬跋扈不肯吃亏让步之人演出的一定是场好看的戏,但这其中又带着不可预见的各种可能性,也许是引火自焚,更或者从此失去一切。
好在如今的夏雪迎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一味只想沉溺在恩宠之中的小女人了,她越渐看透男人的心思,即便皇上对她千万般好,却还是忍不住偶要留恋于别处寝宫,此刻在意的该是自己的地位声势以及往后的命数。
突兀的,从外头跳跑进来一个男娃,他生的很是好看,年纪虽小却已能瞧出些帝王的气势,但这行为终究还是孩子,一下就栽进夏雪迎的怀里,拉扯着她的衣裳,奶声奶气问:“娘娘怎么不来看我了?”
紧跟男娃身后的妈妈恭敬作了礼,道:“太子殿下说两日未见,甚是想念的很,故来看望昭仪。”
夏雪迎脸上堆起笑意,抱着太子坐至自己膝盖上,一只手轻抚他的头发,说:“这两日我身上不妥,故未能去看你,还望太子殿□□谅。”
顾昔娇一听是太子殿下,便起身作礼,口称:“参见太子殿下。”
那小男孩似有疑惑,但听夏雪迎言及顾昔娇的身份便点了点头,而后口气关切问,“娘娘可有看过太医,有无大碍?”
夏雪迎身边贴身宫女替她回应,道:“还未有宣太医来瞧过。”
“那为何不宣?”小太子很大人的出言,后又从夏雪迎身上跳下去,仔细打量她上下,而后直指她身边宫女喝道,“既知娘娘身子不妥就该宣太医,不宣全是你之错。”
那宫女吓的连忙跪倒在地,磕头道:“奴婢知错了,请太子殿下饶命。”
“你退下吧。”夏雪迎吩咐跪地求饶之人离了,又揽上小太子的腰际到自己怀里,温声细语说,“并无什么要紧的,只是一点伤寒。”又轻点他的鼻尖,假意嗔怪道,“倒是你,为何不乖乖午睡,让妈妈带句话,我便去看你了。”
“我就是来叫娘娘哄我睡觉的。”小太子整个人都贴在夏雪迎的怀里,一副撒娇的形容,让顾昔娇错以为这面前的两人就是亲生母子。
太子是皇后娘娘亲出,却与夏雪迎感情甚好,似是钻错了肚子,认错了娘亲,每日都要与她见面说话,且还关切的很,或许这就是缘份吧。
夏雪迎轻拍小太子的后背,又一手替他轻摇团扇,轻声哄道:“那你睡吧,我陪着你。”
小太子的面颊紧贴夏雪迎的肩头,虽闭上了眼睛,但嘴里却还在小声嘟囔,说:“刚才过来之时看见园子里有两个女人在打架,气的父皇叫她们闭门思过一月,为何不将她们都赶出去呢......”
顾昔娇觉着这小太子很是天真可爱,耳边听夏雪迎轻声道:“自古帝王博爱,后宫不缺地方住,故不必赶出去。”
“若是我,只要一人陪我就好。”小太子说完此语便沉沉睡过去。
夏雪迎轻抚小太子的头发,嘴角溢出浅笑,依旧明艳动人,却又带起些嘲讽,曾经她也以为只需她一人足够温暖一颗帝王心,可惜日子久了,便发现这只是一个美丽却又不可能实现的梦。
小太子睡的很香,夏雪迎将他抱起往里头床榻上小心放下,又替他肚子上盖好薄被,吩咐妈妈在榻边仔细照看,而她则是拉着顾昔娇一道往寝宫外头去,小声道:“我们外头去说话,切莫吵着他睡觉。”
顾昔娇点头,扶着夏雪迎的手臂往廊下走,听她轻叹:“我若是有这样一个儿子该多好,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只生得一女,至今未能有一子。”
“姐姐还年轻,来日方长。”顾昔娇劝慰。
夏雪迎满面愁容,心中之苦无法言表,自皇上迷恋起长生不老之术后反倒身子不妥,前两日密见圣前御医,虽说的婉转却也听明白了,就是再孕之事希望渺茫,细想近两年以来,虽时有宠幸却依旧未能孕上,怕是真的难了,而她此刻只缺一个儿子。
顾昔娇早将夏雪迎之命运,以及夏府之前途都归结为自己一事,便说:“有一句话,昔娇只怕说了太过唐突,却是一片为姐姐之心,还望姐姐见谅。”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不必忌讳。”夏子迎示意顾昔娇直言。
“皇后娘娘的身子日渐不妥,这小太子往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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