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姨娘一顿臭骂,耳根子是别想清静的,但这二十两银子却又远远不够,采齐完全起码要一百两。
王妍清正是想等着瞧顾昔娇的笑话,但嘴上却劝道:“管家不易啊,还望二夫人多些体谅吧。”
顾昔娇顿觉自己好笑,同王妍清有何好商议的,拾起案几上的采单及银子便转身离了,她自有她的办法,总之叫她当这个冤大头不可能,有一就有二,歪风不可助长。
巧倚收拾完东西从里屋出来,打望一眼院子里顾昔娇渐行渐远的背影,不屑轻哼:“总打扮的这么亮,如何是好。”
王妍清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以为高调就能叫人喜欢,所以才乐此不疲吧。”
巧倚也捂着嘴笑,说:“若说她办的不好,想来会有涂姨娘一顿好骂了。”
“那个婆娘平日里也没什么用处,眼下倒可以当枪使了。”王妍清冷哼,而后又提起毛笔写起来,吩咐巧倚,“你往老太太院里瞧瞧,送些清热降火的东西过去。”
巧倚点头,而即往外头打点。
今日这气侯尚好,未像前几日那样热,灼阳时不时躲进云层里也不觉太过辣烫,顾昔娇采办完了府上贺送之礼,便去办涂姨娘的采单。
“一个妾,也犯的着这般样。”尔香很是不屑。
“妾分两种,一种不得宠,一种得宠。”顾昔娇轻答,亲自挑了几样上好的叫人包起来,又说,“等这些都采全了,我们再往街上逛逛。”
“今日时候尚早,使得。”尔香也想看看集市,又说,“小姐,我们选个日子往祈佑寺去一趟吧。”
“去那里作甚?”顾昔娇不解,一面由尔香扶着上了马车,撩开帘子小斥,“几个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尔香在马车一旁紧跟,打望车窗里的顾昔娇道:“是墨茶说的,来一处地方就要拜一处的神佛,如此才好叫他们照应呢。”
“为顾府祈福是要的。”顾昔娇轻叹,而后放下纱帘,谁知竟差点坐不稳。
原来是马车坏了车轱辘,一点都走不动了。
南枝无计可施,只得对里头的顾昔娇拱手作揖,道:“夫人,您先稍委屈些附近茶楼里坐坐,我这就唤人来修。”
马车是在一户人家门口坏事的。
顾昔娇刚下车就见那院子的门半掩半开,放眼望去似像个烧窑之所,正张望着却见从里头出来两位公子,笑言:“这青瓷也只得从他这处买了,别处的竟瞧不上了。”
“就是价格辣手了些。”
“雅俗公子么,亦是情有可原。”
那两位公子边说边走远了,甚是欢愉的很。
雅俗公子,青瓷?
顾昔娇顿时来了兴趣,径自往院内去,只见有一位袭白衫的公子正背对自己,刚要出言却见他已转过身子,过份白皙的脸庞带起些阴柔,但那一双狭长眼眸却明亮的很,眉宇微挑略生寒意,微启薄唇,道:“这里未有胭脂水粉可卖。”
“这里可是有最好的青瓷?”顾昔娇开门见山,她之前框过一件,而今亦想着再买一件。
雅俗公子冷笑,觉着她这一问有趣,便反问之:“如何叫最好?”
“公子心头好。”顾昔娇直言,她原想说这里最贵一件,但想想最贵一件不见得是他最钟意的,他心中自然有不舍得出售之物,僻如上一次那件。
雅俗公子从未见过有女子对青瓷钟爱如此的,且问的这话别有意味,便说:“如今只有桌上这几件,再没有别的了。”
顾昔娇顺他手势望去便露一浅笑,她虽不会烧窑却也是半个行家,经她之手的青瓷不是最好却是件件佳品,桌上那几样虽好却不是极品,便问:“公子不再烧窑?”
“近日无空,要出远门。”雅俗公子边说边收拾手上东西,见顾昔娇依旧不走也不睬她,心想她总会走的。
“公子几时回来?”顾昔娇又问。
“不知。”雅俗公子话音刚落便见尔香急急过来催促顾昔娇,“小姐,该回去了。”
顾昔娇心有不甘却以为来日方长,便客气告辞:“待公子回来再拜访,还望公子将最好那样为我留下。”
“我从不为谁留件,有人开价自然就卖了。”雅俗公子接言,不带半点客气。
“那就随缘。”顾昔娇言毕便随着尔香离了院子。
才刚走出便听尔香不悦道:“什么怪脾气,长的像只狐狸精,说起话来更是傲气的很。”
“有才之人都如此,并不见怪。”顾昔娇不以为然,提裙上了马车。
院里的雅俗公子亦是放下手中之物往院外打望,淡然见顾昔娇的马车从自家门口而过,暗忖这女人倒有意思,回想起她的声音似在哪里听过,却又无论如何记不起,只得作罢。
外头另有小厮进了门,福着身子道:“公子,夏老太太叫我来唤您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