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茶盏,说,“方才墨茶所言不就是那边院子大夫人的形容嘛,有一个还不够,偏生还要我去凑这个趣,岂不没意思。”
“比上一比,才能分出个上下。”墨茶极为认真道。
顾昔娇悠哉哉浅抿一口清茶,而后吩咐起彩君:“你叫人去外头收帐本进来,我要细看看,且过两日再往铺子及庄上去一趟,如今我接手就更该计算些。”
彩君应诺,当即就到屋外将此事交待。
尔香从外头匆匆而来,只见她将手中的伞扬了扬,道:“小姐瞧瞧这伞可欢喜,往后出去外头就拿它撑着,既好看又不怕毒日晒着。”
墨茶接过尔香手中的伞打开,却见边缘处都垂挂着如手指般宽的妃色纱缎,一层层叠起来像是天边云霞,上头更有碎玉点衬,实在贵气别致的紧,由衷赞她:“你的手艺如何巧的这般,我竟是半点都比不上的。”
尔香得意的很,说:“何止半点,那可是一大截呢。”
“瞧你乖的。”墨茶佯装嗤了一声。
顾昔娇也觉着好看,提着茶盏歪着脑袋细瞧,说:“再做一柄,怕是往后用的着。”
“小姐若是喜欢,做十柄都使得。”尔香点头轻笑,侧脸见彩君进了屋子便想叫她也夸自己两句,却听她道,“府上几个姬妾过来要向小姐请安。”
她虽是后进府的却也是以妻论之,自然要受姬妾,通房,奴婢们的礼术。
顾昔娇吩咐墨茶再去烧些茶来,而尔香则是将伞拿进里屋,又往外头去端果盘小点。
“二夫人大喜。”进屋的众姬妾们齐齐欠身。
墨茶在一旁细点了点,暗忖怎么还少了一个,不知哪个这么没眼色。
顾昔娇大方受她们的礼,笑言:“各位妹妹都客气了。”
“姐姐的院子真是美极了,这府上都比不得这里的风景。”这头一个开口的是孙碧柔,她是大户人家庶出的女儿,在这侯府自然站的住脚,连王妍清也给她一分客气。
这人面上和气却是个嫉妒心极强的主,她方才进来院子就浑身不自在,不仅羡慕园里种的魏紫更是嫉妒这方天地的奢华,看着一屋的家什更是想磨牙,嘴上却抬举道,“姐姐真是阔绰,屋内用什一概都是紫檀呢。”又指着那张贵妃榻称赞,“那张榻只怕更不是件平凡之物了。”
另几位妾室不像孙碧柔这般见过世面,虽说也欢喜这院子却也还是未拿顾昔娇当个正经主子,必竟这商户之门不太好听,况且又是落魄的。
“妹妹言过了,不过是些旧家什,撑不起什么场面。”顾昔娇边言边请她们就坐。
彩君往每人面前递茶,又与尔香一道将果盘一一端上,而后立在一旁伺候。
靠近孙碧柔身边的何璃月拈盏细瞧,觉着这像是半展的梅花,顿生惜物之念,只怕碰碎了,便一口未饮原样放置桌上不敢再碰,且她也不愿领顾昔娇的茶水,在她眼里她还不及自己这个妾呢,好说她亦是读书之门得宠的庶女,比她这个商门之女略强些吧。
顾昔娇往众人身上打量,依照墨茶告之自己的一一对照,见其中一身袭鹅黄缎子的女子只低着头轻抚自己怀中的白猫便猜出她是揽风,平里最心高气傲不过的主,见谁都要刺上几下,否则就不痛快。
再往她身边望去,那是每每都将脸抹的煞白的戏子,茉艳。确有几分姿色,年纪虽小却带着些老成,嘴角扬起的笑,解花解语却不解心。
红玉依照顾昔娇的吩咐已将原先磨成了粉的珍珠装进精致的盒子里,今个儿便拿他当见面礼,摆在桌上任她们选。
“只是些珍珠细粉,妹妹们不必客气,拿去敷脸吧。”顾昔娇边言边示意众人都拿了去。
几位小妾只以为顾昔娇小气,金钗首饰送不起竟用这破粉来打发人,待彩君打了盒子让她们瞧才晓得这珍珠粉是极品上等的,只是门外一阵风便将盒盖上的那些粉末吹的无影无踪,可见细腻致极。
突见屋外进来一身着布衣的女子,朝顾昔娇憨笑着,说:“我来迟了,夫人莫要见怪。”一面将手上的竹篮扔在地上,只见里头都是些新鲜的蔬果。
其它几位姬妾见她来了便赶紧一人一个将桌上的珍珠粉收起来。
方才倒是正正好,眼下却是缺了一个。
顾昔娇不想叫人难堪,刚要叫彩君再拿出一个来却听那女子说:“我用不着那么精贵的东西,我黑些也是无妨的,不像那几位姐姐喜欢把脸擦的跟个墙似的。”
这话叫彩君那几个丫头忍不住想笑,却还是强忍住。
那抱猫的揽风阴冷一笑,说:“不是说傻子不懂的人情世故嘛,却原来你也没傻的无可救药,还晓得讨好二字。”
“前两日不是说开了两计药吃嘛,看来是有用的。”茉艳也跟着附合,又上下打量了素禾一番,蹙眉道,“瞧瞧你鞋底下的泥,都弄脏了这上好的织毯。”
素禾方才急着采菜过来,忘了擦鞋底的泥,眼下才知自己失礼,连忙退了几步站到屋外去,朝顾昔娇笑:“我不是有意的。”
“还是该多吃几贴药,否则你就不知自己是个什么顽物。”茉艳冷哼一声,似是在替顾昔娇教训。
但顾昔娇却觉着这女子倒不讨人嫌,见她明眸里多有胆怯和自责便宽慰她:“不用慌张,原就是让人踩的,你进来吃茶。”
“给我个木盏吧,那青瓷的用不来。”素禾只怕自己笨手笨脚的砸碎了,故此不敢用。
“你那院子水缸里头的水还喝不够,偏到这里来讨茶吃?”揽风懒懒散散的不屑出言,又道,“况且你喝的来茶嘛?”指尖轻扣怀里白猫的下巴,惹的那猫“喵”一声,似是也赞同,且他眼里闪着精光,像人一般打量着屋子。
屋里几方丫头也不插嘴,只静静听着,看来这房小妾是被她们欺负惯了的。
顾昔娇对素禾浅笑,说:“你进来,就拿这个喝,砸碎了也不怕。”
素禾见新来的夫人和气温顺,且口气里未有一点看不起自己的意思就进了屋里往桌边走,才刚接过彩君递上来的茶便觉有东西窜过来害她稳不住手。
一件好上的青瓷落地而碎。
众人皆是一惊。
原来是揽风怀里的白猫突然发疯了似的直扑顾昔娇的里屋,跳上床榻就死命的乱抓乱咬。
彩君要赶那只猫下来却动弹不得他,急的她不知所措,这可是刚换的新褥子。
这事是有意,还是无意,红玉冷盯着揽风心生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