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杨若芳怒火冲天, 刺骨寒风般刮进妾侍苏盈盈居住的偏院,却发现人去楼空!她喘吁吁, 扶着门框,疑惑不解,咬牙问:“姓苏的哪儿去了?”
负责扫洗的几个粗使老仆面面相觑, 半晌,才鼓足勇气嗫嚅答:
“禀夫人:苏姨娘和三公子被大人送走了。”
“约莫两刻钟前,从后门乘马车离开的。”
“连带苏姨娘的奴婢、三公子的奶娘等等, 全走了。”
啊?
“她被送走了?”杨若芳呆愣,久久未能回神,怒火霎时熄灭小半, 想当然地涌起一阵阵暖意。忽然,她身后传来:
“夫人, 你怎么站这儿吹风?仔细头疼。”周仁霖温文尔雅,他紧急送走美妾和庶次子,刚从后门返回。
杨若芳闻声转身,双目红肿泪眼迷蒙,惊奇问:“你把苏盈盈母子送走了?”
不送走必定成为你的泄愤出气包,我儿子不能全折在蠢妇手里。
周仁霖暗忖,面色不改,点点头,搀扶妻子,沉重叹息:“唉,宏儿出事,我操劳半生,却落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悲痛得没法说!罢了,让苏氏带孩子离家一阵子吧,我现在没心思也没精力管他们,只想静一静。”
刹那,她少女时一见钟情的体贴探花郎回来了!
“周郎……”
辛苦支撑多年的杨若芳瞬间崩溃,大为感动,涕泪交加,哭倒在丈夫臂弯里,凄楚告知:“周郎,判决结果出来了,你千万别动怒:容家也找了帮手,与父亲找的巫本超对抗,宏儿的死因没能改成伤重不治,维持原结论,只判了被告杖责二十!老天不开眼呐,咱们的宏儿,白白枉死了呀!”杨若芳泪眼滂沱,捶胸顿足,声嘶力竭。
“什么?”
周仁霖其实先一步知情,但为了稳住妻子,他明知故问:“怎么会那样?岳父大人亲口嘱托,巫本超又收了咱们的好处,竟敢不尽心办事?简直岂有此理!哼,贪婪无能的东西,我要去当面质问——”说着便作势要去为嫡次子讨回公道。
“周郎!你冷静些,别冲动,当心被外人抓住贿赂的把柄,我们回屋慢慢商量。”杨若芳奋力阻拦丈夫,压低嗓门劝慰,一颗心劈成两半:一半哀恸次子,另一半担忧丈夫,反而镇定了。
周仁霖咬牙切齿,骂骂咧咧,顺势被妻子推回卧房,夫妻俩抱头痛哭了一场。
“现在怎么办?听娘娘和岳父大人的意思,他们似乎有些不想帮忙,宏儿难道是别人?”周仁霖黑着脸,极度不满。
恸哭后,夫妻仿佛冰释前嫌,杨若芳强忍悲伤,颤声劝:“周郎,你别生气,父亲和姐姐如今不得宠,因为长公主之死,殿下被禁足,关了大半月陛下才松口,可大殿下已把持朝政多时了,娘娘母子如履薄冰,努力争取圣宠信任,加之庆王在旁虎视眈眈,你想想,娘娘多难?她焦头烂额之时,还抽空撬动刑部派人帮忙,咱们要知道好歹呀。”
“难道明宏就白白枉死了?”周仁霖瞪大眼睛,脸拉得老长。
“不然怎么样呢?我们还有什么法子?倘若再翻案,势必闹得沸沸扬扬,影响你和明杰的前途。”杨若芳艰难提醒,心如刀绞,忍泪道:“只盼连楚楚能为明宏生个儿子,我一定会悉心抚育孙儿。”
周仁霖飞快斜睨发妻一眼,又骂:“那容瑫真是没教养!不过因为面馆几个座位,让一让又有何妨?他们却闹得和宏儿打架,委实可恶!”
“容家人固然该死,可众目睽睽,的确是咱们的人先动手,想翻也翻不了,否则我岂能轻饶了他们?”
周仁霖已经接受事实,只求耳根清静,遂突然捂住心口,蹙眉,泪花闪烁地哀叹:“可怜我年过半百的人了,本应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如今却变成这样!叫我、叫我怎么接受?”
“周郎,你怎么了?没事吧?”杨若芳大惊失色,赶忙搀扶,大喊:
“来人,来人呐!大人身体有恙,速速去请大夫。”
这一方,周仁霖“哀切愤懑病倒”,请医煎药,弄得人仰马翻;另一方,容家也火速请了大夫,给容瑫治伤。
“哎哟!啊呀!”
容瑫俯趴着,露出的腰臀皮开肉绽,伤痕肿得半指高,痛得眼泪汪汪。
老大夫清创上药的手法干脆利落,慢吞吞说:“小伙子,忍一忍,熬过十天半月,估计就没这样疼了。”说着撒了一片金创药,褐色粉末迅速融进血肉里,看得人头皮发麻。
“啊——唉哟——”容瑫握拳捶床,剧烈颤抖,满头冷汗,惨叫连连。
容开济在旁宽慰:“幸好没伤及筋骨,卧床静养,会好的。”
“还有脸哭?闭嘴!你冲动莽撞,遇事不及时与长辈商量,险些丢了小命,佑棠奔走求援才救回你。”容正清脸色铁青,直挺挺戳在床前,恨铁不成钢,怒斥:“周明宏前几次找你麻烦时,为何隐瞒?糊涂东西,翅膀还没长硬,就敢背着长辈行事!”
“叔父息怒,我唉哟——我知道错了啊!”容瑫面白如纸,腰臀火辣辣,尖锐刺痛,令人无法承受。
容佑棠尴尬站在门口,身边是从北营回城秘密到容家一探的庆王。
赵泽雍审视半晌,扭头低声说:“原来,你不听话并非故意的,而是因为家族特性。”
“我——”容佑棠语塞,无言以对。
容正清闻讯回头,吓一大跳,慌忙告知容开济,二人匆匆迎接庆王,正欲行礼,庆王却摆摆手,示意免礼。
“此处药味儿浓,您快请厅里上座。”容开济招呼道。顾及儿子的将来,他忧虑重重,努力掩饰不自在,礼数周全地招待贵客。
容正清与庆王可谓毫无交情,他更加不自在,感激道:“下官的侄儿鲁莽,给您添了麻烦,待他伤愈,定要给您做牛做马报答!”
“本王并未援手,叫他给小容大人做牛做马吧。”赵泽雍一本正经道。
怎么可能没援手?凭佑棠和您的关系,案子就不会被错判得离谱。
容家长辈心知肚明。
“佑棠出了大力气奔走,瑫儿将来若是不尊敬兄长,下官一定饶不了他!”容正清义正词严表示。
赵泽雍微微颔首,没说什么,他负手踱步,行至榻前,俯视哀嚎痛叫的容瑫。
“哎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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