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越发的能干了,场面上的应酬比哥哥还强呢。听他的话,说的滴水不露,越发的长进了。其实谁家还稀罕那点东西,也是那边方伯父和伯母的心意。”
明月把女儿搂进怀里,对着方承观招招手:“大热的天还叫你跑一趟。我的儿,可是热着了怎么办。你们拿那个京城的酸梅汤来给承观。”说着明月叫方承观在自己身边坐下来,早有丫头端上来冰镇的酸梅汤。明月疼爱的拿了一碗给方承观:“你尝尝这个,这是京城最时兴的,方子是宫里出来的。”方承观站起来双手接了,谢了干娘尝了一口。
他只觉得头目清明,刚才的暑热一下子就被驱赶的一干二净,嘴里全是酸梅的回甘:“真是琼浆玉液一般。多谢干娘想着我,我就厚着脸和干娘讨了方子回去也好叫他们做了喝。”徽之则是端着酸梅汤,有一下没一下的品味着。正房可是比她的院子还凉爽,怕是在这个骄阳似火的杭州城,将军府是最凉爽舒适的释放了。难怪古往今来多少人都为了功名鞠躬尽瘁。还是做官好啊,连着日常妆酸梅汤的碗都是上好的和田白玉做成,雕工精美,玉质温润。
都说和田玉难求大块的料子,着套碗盏足足有八件,全是一整块白玉分割出来雕刻而成,是个碗上是按着四季花卉雕刻的,四个碟子则是荷叶状,海棠花状态,玉兰花状和的菊花样子。苏州城最好匠人雕刻出来,一整套下来怕是要万金之数了。阿布鼐还是个清官呢,一个杭州将军就这么——徽之很想找机会回京城瞻仰下权倾朝野的明珠,明相家是什么样子了。
“二妹早上还闹着不舒服,你们怎么给她喝这个凉东西!快去换了温热的茶水来。”敏之刚才一直在里面指点着丫头们做针线,听见外面是方承观和妹妹来,她一出来就看见徽之正端着酸梅汤神游天外呢。
“是了,我竟然糊涂了!你们是怎么服侍姑娘的?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们是做什么用的!快去换了茶水来。二丫头,叫我看看额头还烫不烫了。”明月听了大女儿的话立刻叫丫头换了茶水上来,又心疼的摸摸她的额头,试她的温度。韩姨娘亲自端了一杯茶换下徽之手上的酸梅汤:“还是大姑娘仔细,知道关心妹妹。”
“姨娘,我好的很,酸梅汤正合我的胃口,我才不要喝温吞茶!”徽之收回心神,不肯放开凉爽的酸梅汤。
“你的脾胃弱刚好了点怎么能任性的。”韩姨娘执意要拿走徽之手上的酸梅汤。“你受了暑气,内脏里还有热毒,虽然你吃了药身上也不烫了,可是热毒还没散尽。你猛地吃了凉东西难保不会把热毒积存在内脏里。你每天读书,也该知道养身之道。”敏之看着妹妹耍赖的样子疼爱的捏捏她的脸,把酸梅汤从徽之的手上拿走了。
喝了几口茶,徽之只觉得身上的汗出的更多了,她无奈的出口气,早有机灵的小丫头拿着扇子不轻不重的给她扇风,奶娘李嬷嬷过来给她擦汗。明月问起来方家太太在家做什么:“我本来想过去坐坐,可是听说你们家来了客人,想来你母亲一定是事情多,大热天气我过去也不方便。听说你舅母带着她女儿也来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等着你回去就顺便带过去。”说着明几个小丫头拿了些几匹缎子丝绸绫罗过来,外加几件金珠首饰。
方承观知道两家的交情非比寻常,他也没太推辞,站起来谢了明月,就代舅母和表妹收下了:“多谢干娘惦记,我舅母和表妹还一直想来拜望,就不知道干娘得空不得空。”方承观说着忍不住拿着眼角瞥一眼徽之。
敏之在边上拿着扇子遮着嘴,低声的对徽之说:“我看承观还真是时刻把你放在心上,一举一动什么事情都要看你的脸色呢。听说他那个表妹是个难得美人,有些人还为了她吃醋拌嘴来着。”
你们拿着两个上小学的孩子开这种玩笑真的好吗?徽之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这到底是封建社会还是开放社会啊。看样子她以后和方承观拴在一起的机会更大了。
那边明月还拉着方承观说着话,敏之则是神秘兮兮的对着徽之说:“你不是闹着要做一件新的水田衣,我找了好些的缎子出来,咱们选了花样,等着做好了就是秋天了。”这便是江南的时尚,用各种颜色花样的锦缎拼接成一件衣服,每一块的缎子拼合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是江南的水田。一般人家做水田衣也就是变废为宝,收集起来平日裁剪剩下的料子做的,花样和颜色质地也没多少。
可是这个时尚一旦进入了大户人家,当年节俭的初衷立刻变了样子。“这是多少的料子啊!”徽之目瞪口呆看着堆了半屋子的锦缎,眼珠子差点掉下来。箱子里面,柜子里面,桌子上都垛着满满的各色锦缎。各种颜色,各种花样,就算是江南织造府的库房里面怕是也么这里齐全了。
“母亲听说你要做水田衣就叫人把库房里面存放久了的料子都拿出来,我粗粗数了下,竟然有三百多不同的样子。上次两江总督的夫人那件水田衣上面有一百种不同的花样。我们要做就做更好的。”女人之间总是喜欢暗地比较和较量,尽管敏之只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可是她作为女人的虚荣心却已经开始发育了。
徽之开始后悔自己当时随口的一句话,每一匹锦缎上只裁剪下来一块图案颜色最好看的,那么就意味着这三百匹锦缎彻底报废,成了布头了。难怪人家说升官发财呢,有权就有钱啊。
“倒是可惜了这么些缎子!”徽之还是忍不住心疼下。
“好小家子气,母亲说了,就算是咱们不拿来用也不过是白放着霉坏了,还不如咱们先拿来做衣裳,剩下的给丫头婆子们做衣裳吧。你们拿了那匹银红折枝梅花的来。徽之你说银红色和什么颜色拼在一起好看呢?大红的犯了色,绿色太扎眼。月白的如何?”敏之一声吩咐,那些小丫头们立刻按着敏之的指点搬运着缎子。
满眼都是红的,绿色,粉色,折枝花样,团花,鲜花,人物,瑞兽,暗花,明花,没一会徽之已经是眼花缭乱,越发的心烦意乱了。
“我实在是眼花了,先出去凉快下!”徽之可怜兮兮的嘟着嘴,敏之疼爱的拿手绢擦擦妹妹头上的汗水,叫她出去凉快下。
在院子里的紫藤架下面坐下来,就听见方承观的声音:“你一脸的汗,可是身上不舒服?”
“我没事,被姐姐拉着选料子去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回家去?”徽之摇着扇子看着一脸悠哉,坐在她对面的方承观。太阳已经开始西斜,眼看着就要是晚饭的时候了。
“你还生气呢,我为了你可是操尽了心。我那个表妹小时候和我一起长大,前几年她跟着父母回了老家,一直到现在才又见面了。她这次来是定亲的,怎么也是一起长大的兄妹,我想多陪几天。你早上伤心生气,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你放心,在我的心里竹韵表妹再好她也只是表妹。我的心里除了祖母和母亲就是你了。”方承观一下子抓住了徽之的手,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这个年头孩子怎么都这么早熟啊!她当年十三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这个方承观说起来这么肉麻的话一脸的理所当然。徽之头上无数黑线,其实方承观今天一番话和她也脱不开关系。谁叫她时常对着方承观使小性子吃醋呢?方承观认为徽之的小性子是试探他的心意。她是在意自己才会如此的,面对着如此全心全意碍爱着自己的女孩子,方承观已经拜到在徽之的裙下了。
“你胡说什么,你表妹和我的表妹是一样的,我是那样小心眼的人吗?她说了人家是,是谁家。等着过几天我求了母亲一起过去看她。”徽之脸上通红的挣脱开方承观紧握自己的手,娇嗔的飞去个嗔怪的眼神,原本白皙的脸蛋飞出一抹红霞艳如桃花。
“嘿嘿,是我的错。我今天可是提心吊胆了一天,担心你的身体,担心你不肯原谅我。徽之,我以后会一直一直对你好,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方承观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手绢包:“这个给你。”
阿布鼐从衙门回来,换上家常衣服,阿布鼐舒服的倒在躺椅上摇着扇子:“方广孝的外甥女的婚事定下来了,是朱仙人的弟子顾祁宏的儿子,他特别来和我说叫我做大媒。你怎么看?”
明月听了丈夫的话,笑着说:“这是好事啊,我还想请朱仙人给咱们家两个丫头看看呢。年底下咱们就要回京城了,也不知道敏之的待选的事情怎么样了。”
“唔,请朱仙人给孩子们算算也罢了。只是子不语乱力乱神,那些话不可全信。我倒是不担心敏之,我担心的二丫头。我在哪里做官身不由己,方家老根就在这里,以后徽之嫁过来,离着咱们就远了。”阿布鼐想起两个女儿,尽管爱如珠宝可是总要离开不由得黯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