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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随父赴宁,初任总兵,却与其父大不相同。从外貌上看,其父是矮个子,而他却长得又高又壮,黑黝黝的脸,粗人的手脚,走起路来,如同铁塔搬家,父子相貌差之千里,从性情上看。其父骄狂轻敌,其军事战略想法了各异,老子主战,速战速决其子要防守,想稳扎稳打。为此,父子到辽东数月,见面就吵嘴。白天满洲军开始围攻西平堡,王小贞就深感其你的“一字长蛇阵”战术荒唐,太失策,此阵犹如散开的羊群,可能被饿虎—一吞掉,到时候连相聚在一起壮胆的机会都没有。
城外火把黄火片片,满洲军围着城堡屯驻着九万大军。入夜以来,满洲军遵照汗王的军令,每个时辰抽两牛录兵马,轮流攻城,其余各旗兵士扎营歇息。
夜晚,西平堡守将王小贞站在城头,指挥着全城三千兵立,在城墙上,一会儿跑到南门,一会儿又跑到东门和西门,点燃着火把,飞箭投石,跑得满头大汗,腰酸腿疼,他有时得实在走不动了,就手扶着城墙垛口,望着广宁城的方向,埋怨起王化贞道:“什么三品,四品,打起仗来,掉头转向,真是皇上瞎了眼,乱差乱派,堂堂巡抚,屁事不顶!”
夜猫子在寒夜惨叫,王小贞身披铁甲,禁不住打着寒颤。
“禀报总兵!”
王小贞正坐在城墙内侧歇息,突然一个哨探跑来,小声报告道:“据小人探知,城外满洲军共计九万。”
“是多少?”
哨探附到他耳边,说道:“总兵,西平堡是守不住的您为了三千兵立着想,快想点办法吧广”不,我堂堂巡抚之子,绝不当逃兵!““总兵”哨探哽咽着哀求道:“此时不走,城内的翎箭用不到明日中午就用玩了,那时若援兵不到,岂不是束手待毙?”
“当兵就是等死,沙场就是兵士最好的坟墓,你若怕死,就滚吧!”
东方天际露出了鱼肚白,努尔哈赤坐在城东一座小山丘,又指挥九万兵马向西堡发新的攻势。一个个酒足饭饱的兵士,得令后如同下山的猛虎,展翅的雄鹰,推着盾车,飞跑着,遮住城上守卫的明军嗖嗖射来的翎箭,喊叫着,直逼到城墙脚下。随后登城的兵士竖起梯子,如同攀藤的猿猴,噌噌噌,顺梯而上。
这时,督战的朱少阳立即命令伏在战壕里的弓箭手,朝城头猛发弓箭,一时飞箭如雨,直逼得城头上的明军抬不起头来。
登城的两白旗兵士,趁机攀上城煤,拔出腰刀,与明军展开了城头白刃战。
刀光剑影,映着初升的朝阳,耀人眼目。喊杀声,惨叫声,惊起城楼内的家雀,扑楞楞地抖动翅膀,一群群飞出城外。
城内的明军一夜未能歇息,清晨没吃饭,一个个又饿又累,头晕眼花,哪敌得住如狮似虎的满洲骁勇!阳光下,寒风中,只见明军一个个如同下车秫秸,一个接一个被枪挑刀劈,滚下城墙。
不到一个时辰,城墙根下,凝聚着一块块象高粱饼似的血块子。
王小贞正伏在城头挥剑指挥,突然城外飞来一只雕翎长箭,正中右眼,箭头将眼球射穿,他咬着牙,猛地将箭拔下,血淋淋的眼球随着箭头,夺眶拔出。
王小贞怒叫一声,把带着眼球的长箭搭上弓,嗖地又射出城外,怒吼道:“浑蛋!”
浑蛋!统统是浑蛋!“也不知他骂的是眼前的满洲兵,还是骂其父王化贞,或是骂当朝的皇帝。此时,在死神临近时刻,也许骂所有人,甚至也许在骂自己。然而,落花已去,春难留也。
王小贞叫骂着,一连刺倒了两个攻城上来的满洲军兵士,当他再次挥剑刺向左侧的一个满洲兵士时。
突然后心挨了一剑,他惊呼一声:“皇上!”随之倒下。日至中天,满洲军攻各城门。
朱少阳率军攻进大牢,救出被明军抢掠来的满洲少女,老人和小孩,忽然探马来报:“增援的三万明军,正从西北飞奔而来!”
朱少阳心中一惊,立即去城外找努尔哈赤禀报,要求出马迎敌,努尔哈赤抓住朱少阳的袖口,笑着说道:“大哥,莫急!莫急!”
朱少阳觉得奇怪,问道:“二弟,此时若不出兵迎敌,恐怕沿途百姓会遭殃!”
努尔哈赤打了个抓篱捞丸子的手势,小声说道:“大哥,你忘了李永芳设的‘引蛾扑火’之计啦!”
一句话,提醒了朱少阳。
几天前,李永芳曾去广宁,表示愿意为王化贞效劳并主动提出,如果明军愿意一样歼灭满洲大军。他愿带领在河东的一千汉人作内应,来个里外夹攻。王化贞本来速战心切,听了自然喜不自禁。当即联络蒙古大军,布置沿及河各点防守驻军,加紧训练,争取在“二月二,龙抬头”这天之前,联合攻下鞍山,海洲然后直攻辽阳,活捉汗王。
此次,广宁明军出动,就是要到西平堡会师主动,窥视时机。
不过,王化贞一些整套战术设想,李永芳早已通过密探报告了努尔哈赤并提议将明军会师之地,变成他们葬身之地。
所以努尔哈赤不紧不慢地下令道:“左翼四旗埋伏在城外在两雪沟。其余各旗进城,守株待兔”
军令一下,各路兵马,各就各位努尔哈赤进到城里,命令兵士马上把路上,墙下的明军尸首抬走,然后紧闭四门,让护城的兵土换上明军的服装,自己悠然地坐在城西的角楼里,推开门,时不时朝广宁的方向眺望。
此时的辽河平原,冰天雪地,一目数十里,努尔哈赤站在角楼两侧,凭栏远眺只见远处的大路上,一条如蛇似龙的长长队列,由远而近,由小变大。等他看清了为有“王‘宁帅旗,不禁暗自赞道:“永芳之谋,真及盖世之计,随之下令成内各路兵马准备迎敌。“三万明军越来越近。
努尔哈赤已远远地看见为首的目正是李永芳。
只见他身披棉甲,骑在一匹枣红马上,如同胜利而的归将领,神情自若。李永芳越加鞭,离西平堡于是离城越近,心越激动得跳不停。等他来到城西,离城门约有一里路时,向身后的各路总兵抱拳道:“末将先走一步,进城向少帅报喜迎接的诸将!”
李永芳狠狠地朝枣红马后尼股上鞭,顿时枣红马飞跑如前,努尔哈赤见李永芳独自打马而来,立刻叫护城的兵座放下吊桥。
李永芳进城后,城内鼓乐大奏。
三万明军以为守城官兵大礼相迎,一个个喜上眉梢,整军列队,准备入城。
礼乐已毕,立即响起螺号。城外的满洲军听到螺号阵阵,顿时跃出雪沟,射箭挥刀,呼叫着冲向是明军。
明军本无防务,一个个被突如奇来的喊杀声,飞蝗似的翎箭吓得晕头转向,等披甲的满洲军从大路两旁,如决堤似的洪水冲来时,他们才明白是受到了伏击夹攻。为首的几员总兵官一时慌了神,竟急忙打马往城里跑。
等明军涌至城下,努尔哈赤立即下令,城头万箭齐发,为首的明军将帅,在不明敌友的惊慌中,多被乱箭射死,即使未被射死,也早被涌过来的拼命逃命的明军挤倒踩死。
遭到伏击夹攻的明军,眼见将帅多被击毙,一个个便丢盔弃甲,拼命四处逃窜。
西平堡之战,满洲军大胜。接着,努尔哈赤又命大军兵分三路,横扫河西时军各个踞点,指定三日后到广宁会师。
三日后一个中午,反叛的皮廷相一口咬定被明军抓到广宁的范江鹄的儿子范文亮便是范文采,为此王化贞十分重视,当即把范文亮带到大堂详审。
就在要极刑审问范文亮之时,忽听门口惊叫道:“巡抚大人,不好!满洲大军攻到中安堡啦!”
皮廷相听了摇头说道:“李永芳曾与我密商,等满洲军一到,他就力作内应,城里城外夹击,立败努酋!”
探马将西平堡阵亡的将官衣物递上,说道:“大人,您中了李永芳的好计了!”
皮廷相历来眼疾手快,他瞥了一眼血淋淋的明官战袍,顿时惊叫道:“大人,不好了,兵临城下,还不快逃!”
皮廷相凄惨的叫声,如同夜猫子嚎叫,在场的衙役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王化贞抖嗦着双手,还想去整理文牍,皮廷相一把抓住他的长袖,呼叫道:“大人还不快走,晚一会,就没命啦!”
衙役们见皮廷相转身要逃,一个个有如惊弓之鸟,涌向大门口,拼命逃窜。
王化贞原一心想东渡江河,得胜奏凯,那料想兵败眼,空城已难守。他灰溜溜,酸渍渍,惶惶然地被人扶上马,在竞相逃命的官军中,如顺水之舟,被推出广宁城西门。
广宁城到处是胜利的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