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的话显得很是没头没脑。
“你的意思是说,神有时也需要世人的帮助?”
三叔的话让我有些瞠目结舌,我尽力顺着三叔的逻辑去说。
“那当然,神也有小的时候,神也会长大!”
我对这场谈话再次感到十分无奈了。
从与三叔的对话中,我听到了什么?小时候的神又是什么?神胎吗?神婴吗?
三叔嘴里口口声声说出的神,我无从查考,更不敢相信。
我开始怀疑三叔是不是有些人格分裂,头脑中是不是住着两个人。
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他所谓的神!
我没有再回答三叔的问题,再次沉默了起来,身体里充斥着满满的无力感。
审讯室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连我身后两位年轻的狱警也显得很沉默。
这一次,可能就是我与三叔的最后一次见面,经过这一次谈话,我似乎确定了答案,却又更加困惑。
这样的世界到底是虔诚的信仰,或是一个疯子非人的逻辑,还是魔鬼的疯狂?
三叔也不再说话,而是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我们相顾无言,一个在栅栏外,一个在栅栏内,长久地沉默起来。
沉默的最后,我终于再次开口问道:
“三叔,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三叔看着我笑了,似乎看穿了我心中所想。
这一次来看望三叔,难道不是想现新证据为三叔洗脱嫌疑吗?
抑或真的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疚?
也许这一生,我都会因自己参与了这个大案子而感到内疚。
沉默中的三叔,侧着头看了一会儿窗外飘零的落叶,又转过头来看着我说:
“从哪里来,还是会回到哪里去!”
这一刻,在我眼里,三叔又不再是疯子,而是仿佛有了一种哲学家般的气质。
我知道,也许这就是三叔最后的遗言。
时间不多了,三叔的时间不多,而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应该离开了,还得去赶最后一班回城的班车。
合上了笔录,告别了三叔,再次感谢了两位狱警的帮忙。
又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我终于回到了城里。
我再一次向院长汇报了这次见面的详情。
看到没有其它证据可以提交,院长宽慰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早点回家休息。
我知道,接下来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只有等到高院的最后复核。
获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也许就在下个月,一个临近新年的日子。
我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宿舍,躺在简陋单调的单人床上,蒙头大睡了一场。
三叔的结局会怎样,我已经不愿意去想,我感到惊奇的是,却是这十几年来三叔的变化。
小的时候,当我和几个小屁孩,都围着三叔喊“疯子”的时候,三叔总是沉默傻笑,也从未有惊人之语。
而这一次,与多年不见的三叔一场话谈下来,三叔给我的印象完全变了。
也许他经历了一些常人从未经历过的事情,虽然他并没有真的疯,可毫无疑问,他是有病的,而这病却并不足以减轻他的罪责。
自始至终,三叔对自己可能受到的法律惩罚,都抱着一副坦然接受的态度,这真是让人难以理解,也成为我心中最大的疑惑。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睡过去的。
也许我在期待,睡梦中能看到三叔说的那双眼睛,可是我并没有如愿。
也许我还在侥幸,能找到新的证据,以证明三叔无罪,可徒劳思绪良久之后,我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