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上九天,落下一笔。
这一笔画了足足一百八十天二天。
暴雨裹挟着无尽的威压袭来,幸存者全部匍匐着,不敢抬头。
从洪水漫延过幸存者的脚指头开始,到现在恰好三百六十五天。
当幸存者们发现那无尽的威压散去的时候,暴雨也消停了。幸存者们抬头,惊喜地发现天空的窟窿补好了。
幸存者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天空还会继续庇佑他们,大地还会继续生长五谷。没人发现那个神秘且朦胧的女人无端消失,或者说他们并没有这段晦涩又离谱的记忆。
很快幸存者们发现世界变样了,炎帝部落的子民抱头痛哭,属于他们的岐水平原、岐山、岐水和姜水都不见了,整个世界只有望不到头的苍茫和荒凉。
陶泽,黄帝部落的子民们伏在陶碗上重新审视这片大地,他们的表情严肃,陶泽、树林全都消失,满目尽是无尽的苍茫和荒凉。
九黎山,九黎部落的子民惊恐地发现除了九黎山世界再无一物,若是有也只是无边无垠的苍茫和荒凉。
嬴山,东夷部落仅存的数百人发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嬴山不见了,他们漂浮在云端,苍茫之感袭来,比起无尽的恐惧更让人恐慌。
陶碗龟裂,破碎成土色光点下坠、延伸……
“这是大地,是新生。”黄帝部落的大巫文典匍匐在地上亲吻着。
建木倒塌,化作青色光点飘散、弥漫……
“这是植物,是生命。”有相氏的首领农望着大地上生长的花草树木,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九黎山轰塌,化作墨色光点旋转、离散……
“这是铜和锡,是镰刀和武器。”九黎王黎戈郑重地向他的子民宣布。
虚无之火闪烁,化作赤色光点飞舞、跳跃……
“这是光,是希望。”炎帝执颤颤巍巍地松手,五谷的种子落在地上。
嬴姝小手一张,河水在她手心奔腾,化作白色光点欢呼、倾泻……
“这是水,是生命之源。”东夷部落的嬴丑用干瘪的手掌捧起一抔净土,洒在脸上。
相思依旧保持着左手指月右手摘星的姿势,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思考着天空、大地和人的关系。这是一个足够晦涩、神秘又奇怪的问题,相思至今没有一点头绪。
“鱼,走吧。”有孟氏的智者樵喊道。
有孟氏最美丽的少女,鱼,正含着水喂给结了一层壳的相思。她眨着乌黑如墨的眼睛,一言不发地随祖父樵离去。
相思的壳越来越厚,最后完全石化。
“一个陈旧、堕落、肮脏的时代结束了,”樵说到这儿,重复着他的老朋友相叟的遗言,“属于神、祇、鬼,还有人的时代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