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伞炼成以后,他便把全部心思都放回了修炼和淬体上,没有那么多功夫来分神去陪吴天罡钻研各种炼器材料的特性。
“后来呢?”吴天罡说到这里,就陷入了一段长长的沉默之中,过了一会儿,被这个故事勾起好奇心的少年忍不住主动追问道。
“后来?我以为他是我的钟子期,却没想到,他其实是一只过河拆桥,还反咬一口的中山狼啊!”吴天罡涩然一笑,有些落寞地回答道,“申屠山的修为越来越高,慢慢成了紫霄大陆上的魔门第一人,威震天下的幽冥老祖,而我呢,则被他一直圈养在这缥缈峰的山腹里,为他祭炼这个用来渡过火劫的北斗冥铜棺!”
“不对,那些被冰蚕妖丝束缚住的人跟头顶上的这具棺椁并无任何联系,他们的精气到底被你引到了哪里?”黑瘦少年的双目仲光闪闪,他一直都在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各种阵纹。
“连这你也看得出来?”将岸的疑问让吴天罡的眼中恢复了旧有的神采,少年的博学再一次令他感到无比的惊讶。
将岸不答,不自觉地走到了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人茧”附近,蹲了下来,用干瘦的右手在地面上的繁复阵纹上轻轻地摩挲着。
“聚阴阵,凝血阵,炼精阵,呃,还有蚀骨软筋阵…”少年蹲行了十几步,数过那一带地下的几十个阵纹,忽然动容地抬起头来,不能置信地喃喃道,“他们的精气全部被你引入到洞壁上去了,你想要用这股力量破开整座缥缈峰吗?”
“哈哈哈,你年纪虽小,识见当真不凡得很哪!便是我那悉心调教的徒儿,也远远不及你之万一!”吴天罡哈哈大笑,声动四壁,震得洞顶的钟乳石柱簌簌地坠落不止,好像即将山崩地裂一般!
“申屠老魔,你为了一己私欲,将我禁锢在此近六百年,当真以为老夫好欺负吗?”
“老夫潜心钻研了六百年,综合了一万四千六百二十七种低级阵纹,将幽冥宗的老巢缥缈峰炼成了一件中品道器!”
“六百年来,他也不知道亲自下来查探过多少次,可是他就算想破脑袋,也不能猜到洞壁上涂鸦一般的无数散乱阵纹早晚将成为他幽冥宗最为致命的催命符吧?”
“一百个!只要再让我抓到一百个入魔境的魔门修士,就能凑够发动这个道器的力量!”
炼山为器!
缥缈峰山腹里的洞穴墙壁不过是连最低级的炼器材料都算不上的花岗岩而已!
在如此低级的材料上,无数个或寥寥数笔,或动辄上千笔的大小阵纹诉说着吴天罡绵延六百年的孤寂和怨恨,在洞壁长明灯昏黄跳跃的微光中,深深地震撼着黑瘦少年的心。
阵法师!也只有像吴天罡这种传承悠久,底蕴深厚的阵法师,才能弄出如此的大手笔和大制作!
“我看你好像也没有受到什么禁制啊?”将岸从深沉的震撼中悠然醒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以为这副糟老头子相儿就是老夫本来的面貌吗?”吴天罡哑然失笑道。
“这副身体就是申屠老魔给老夫元婴设置的最大囚笼,而老夫的法体,恐怕早就腐朽成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