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再见傅高阳时，还是在他的主席办公室，对，这样最好，一切都无须遮掩。宋北写了张借据给傅主席，借款二十万，约定三年内还清，月息一分五（1.5%），就是每月三千元利息。从来都是属下借钱给领导，领导借钱给下属的还真没有。傅高阳说：“这钱是我从股市里撤出来的，记住了哈！”宋北说：“那当然！”借据里宋北自己加多了一项，三年后如果傅高阳不想收回本金，可将本金自动转为股本，占安云实业10%的股份。

    正经事办完，前后用不到十分钟。傅高阳愉快地招呼宋北在沙发上坐下。“来，小北，试一下这个小青柑。”按下煮水的按钮，从铁罐中取出一粒油纸包裹的茶丸。翠绿的油纸上套印着原黄，黑字写着“陈皮普洱，小青柑。”

    小青柑是指果实尚未成熟，果皮尚未着色时采摘下来的青皮柑果，洗干净，切了小口，从开口处将柑肉掏空，保留果皮空壳，清洗晾干，填入熟普，再将开口的果皮作盖子封住开口，复原为一个完整的茶果。

    水烧开了，将小青柑填茶口的盖皮掀开，整颗投入壶中。柑皮和普洱慢慢溶出，茶色变得金黄。“味道怎样？”“嗯，不错。有点爽爽的香甜。”“那是陈皮的味道。”“主席的生活好精致呀！”“哪里，哪里，茶还是要喝好的。”傅主席边说边替宋北又续上了一杯。“还是我来吧！”宋北连忙接过茶壶，将主席的茶杯也斟满。

    二人又喝了几杯茶，傅高阳说：“中院肖院长的车是个皇冠2.0，开了好多年了，他想换台新车，拍卖的时候你把他的旧车也一并拍过来吧。”“好的。”宋北回道。“民政局的办公大楼在装修，很多东西没地方放，过两天我约他们蒋局长出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到时你把珠城大厦租两层给他做个仓库。”“好的。还是领导想的周全。”“不打无准备的仗嘛，”傅主席心情不错，愉快地说：“走吧，一起吃点东西，晚上跟我一起去听场音乐会。”

    “好啊！主席喜欢什么口味的？”

    “不用你安排，我已经让人订了，去吃三文鱼。溪上兰城有家‘和花姿’，三文鱼都是从日本北海道进口过来的。”

    ……店门口挂着红色的灯笼，写着黑黑的字。宋北推开玻璃门，让傅高阳先进。“先生晚上好，欢迎光临。”咨客小跑着过来。“刚才有个小姑娘订了间三人房的。”“哦，先生这边请。”服务员将二人引进了一间靠街的榻榻米，推开格子门，临街而落的整块玻璃窗前，坐着一位女子。窗外的车水马龙尽收眼底。玻璃是那种电影中审训室用的单向玻璃，从房间里可以看到外边的街景，外边却看不到房间内的情形。她假装专心看着窗外，把侧面留给男人欣赏。

    “这是小蔡，这是宋总。”傅高阳很随意地介绍道。五冠精致的美女，长发齐肩，遮住了锁骨，皮肤有点黑，耳朵上吊着大大圆圆的耳环，晃动着异域风情。淡黄色一字领的长袖T恤，黑色蕾丝边的文胸忽隐忽现。低头看手机的时候，深邃的事业线就笔直地呈现在那里，占满了整个眼睛。

    宋北问：“为什么戴那么大的耳环？不重吗？”“其实很轻的。”小蔡用手摸了摸耳环，“不是说耳垂大的人有福气嘛，我拉一拉。”“会有用吗？”“会呀！”

    ……气氛有点冷场了。好在点的烤扇贝和三文鱼寿司上来了。三个人各自夹了点东西吃。只叫了一支麒麟啤酒，刚好一人一杯，大家碰了一下，象征性地泯了一口。小蔡夹了块寿司吃，很自然地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抬眼一看，两个男人都没动，于是低下头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放下酒杯，又假装看手机去了。

    “烤扇贝的味道不错。”宋北用小木勺吃了个干净，抬头，又问了一次傅高阳：“您都还没介绍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美女。”“小蔡，招商局的，业绩很差，我亲自带一带。”小蔡用纸巾捂着嘴笑起来：“谢谢老板栽培。”接着笑着问宋北：“你们俩多久没见了？”宋北说：“没多久呀。”傅高阳说：“大概100天吧！”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宋北回问小蔡：“你们俩多久没见了？”小蔡笑：“我们？”然后望着傅高阳。傅高阳说：“大概100分钟吧！”这下三个人不约而同，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刚才点单时，是各点各的。宋北是三文鱼泡饭，傅高阳是牛肉盖浇饭。小蔡点的是三文鱼寿司，长条形的碟子上不知是七个还是八个。傅高阳说：“不会吧，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吃完的呀。”小蔡笑着说：“我现在晚上不吃饭的。”宋北插嘴：“晚上不吃饭会长胖的。”小蔡眉眼上扬，张大了嘴吧，说：“啊？”傅高阳说：“晚上不吃饭吃宵夜是吧？你晚上不吃饭还长这么胖？”小蔡又拿起一张纸巾，捂着嘴笑：“我胖？”

    ……时间差不多了。傅高阳对小蔡说：“你去把单买了吧。”宋北赶紧站了起来，“我来吧，我请美女吃个饭。”傅高阳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小蔡也赶紧站起身来说：“不行呀，老板都吩咐了，你要买单的话，待会儿我该挨骂了。”挡在宋北身前去了收银台。斜挂着的小布背包有节奏地一抖一抖地，正拍打在她浑圆的小屁股上。嗯，身材不错。“你怎么来的？”傅高阳在后面问了一声。“开摩托车。”小蔡转过身来，笑靥如花，双手虚握着粉拳旋转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