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礼官将火盆递到朱允熥面前时,朱允炆的心当场原地爆炸。
他满脸不甘的看向母妃,愤怒的眼神仿佛在无声的质问,您之前不是跟我说好了吗,这火盆是由我来摔的!
吕氏也是一脸的错愕,满脑子都是凌乱的浆糊。当她看到儿子质询的眼神,心里更是慌乱的不知所措。
为什么这样?
明明礼部的人对自己说定的是朱允炆,连仪典的手册都印刷好了,怎么临了会变成朱允熥?
吕氏不甘心的上前一步,对着礼部尚书赵勉敛衽一礼。
“赵尚书,这是不是搞错了,本宫听闻礼部拟定的不是朱允炆吗?”
赵勉听到这话心里也是一阵郁闷,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呀!
明明礼部上下拟定的是朱允炆,为何陛下昨天送来的最新批示给改成朱允熥了!
赵勉对吕氏印象不错,或者说整个文官集团对吕氏印象都很好。
这不仅仅因为吕氏出身名门,也因为吕氏在宫内外贤良淑德的名声,以及她为大明教养出如此优秀的皇孙。
因此,在面对吕氏的询问时,赵勉即使知道不合适,还是隐晦的提示一下。
“太子妃殿下,此事从未有定论,之前礼部也只是内部商议,最终结果还是得看……”
吕氏见赵勉的眼神望了望房梁,心里当即明白了。
这一定是那个老东西的主意!
只是这老东西老糊涂了吗,放着我儿如此优秀的皇孙不立,竟然看上了这个没规没矩没教养的野孩子?
赵勉见吕氏脸色微变,赶忙出言提醒道。
“殿下勿忧。”
“现在边患为息,陛下无暇顾及有些事情也是难免的。”
吕氏听赵勉这么说,心下这才想到刚刚蓝玉那蛮横的做派。
这事一定跟蓝玉那老匹夫脱不开关系!
如果陛下因为忌惮蓝玉势大,临时改变了主意,想用以安抚淮西勋贵倒也说得通。
吕氏想到这里,不由攥紧了儿子的手,心里暗暗自我安慰道,咱们还有机会,等蓝玉那老狗没了利用价值,那老东西自然不会留着他这个祸害!
朱允熥可没吕氏她们那么复杂的心思,只感觉此时委屈极了,所有人都欺负自己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啥苦活累活都让自己干!
明明有个比自己大的朱允炆,凭啥不能让他分担点?
朱允熥苦兮兮的抱着火盆走出大殿,门外的武将集团当然是精神一震,文官那边则是集体傻眼。
一时间错愕、不甘、愤懑、质疑等各种情绪在他们的脸上变幻。
怎么会这样?
又怎么会是他?
他配吗?
有那性情激奋的御使言官,当即就怒了,气汹汹的来到皇帝面前质问。
“敢问陛下,为何是三皇孙殿下捧着火盆?”
“此事于情于理都该是朱允炆做吧?”
老朱闻言在心底冷哼一声,暗暗记下此人的长相,琢磨着等办完丧事就把他撵云南吃菌子去!
“陛下,此时你得给臣等个交代!”
“这事对长孙殿下不公!”
大明的御使言官是一群很特殊的群体,位卑而权重,而且有风闻奏事的特权,甚至还能指摘皇帝的错漏。
当然,也没几个人有胆子敢挑老朱的错。
可但凡冒出那么一两个,那就是不怕死的硬骨头。
对于这种人,哪怕是老朱这个皇帝也头疼的很。
宰了吧,埋汰了自己,成全了别人。
留着吧,恶心了自己,成全了别人。
咋看都吃亏,一个是生前吃亏,一个是死后吃亏。
好在老朱早就不指望自己死后能有啥好名声了,因此在处理这种不听话的御使时,他的手段还是很严厉的。
然而,没等老朱开腔,站在武官队列最前边的蓝玉忍不住了,拎着一张嘴就朝着那御使言官开喷。
“你说谁没资格哩!”
“朱允熥的外公是开平王,生母是敬懿太子妃,横看竖看都是嫡子,咋到了你这儿就没资格了!”
“是不是在你眼中,死去的太子妃就不是太子妃了,死去的开平王也不是开平王?”
“照此推论,死去的太子爷也不是太子喽?”
“我没说!”
“蓝玉老匹夫,你休得血口喷人!”
老朱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开口做和事老。
“此事休要争论了,这天眼瞅着就要下雨了,咱们还是赶紧送皇儿上路吧!”
那御使被蓝玉一阵抢白,早就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听到陛下这么说,当即借坡下驴回到队伍中。
蓝玉见那货撤了,不无得意的瞅了眼外甥孙,那意思在明白不过了,看舅姥爷给力吧,这等好事谁都别想抢走!
朱允熥看到蓝玉这副嘴脸,脑子里响起了一首莫名的旋律。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我开局一个盆?
虽然朱允熥心里郁闷的要死,但还得跟个提线木偶似的,跟随着礼官的指引按部就班的捧着火盆。
“孝子摔盆!”
“摔!”
朱允熥高举着火盆恶狠狠朝着地上砸去,随后只听“咔嚓”一声,火盆被摔得粉碎。
摔盆也是有讲究的,摔得越碎越好。
因此,在火盆摔碎的一刹那,所有人都盯着地上的碎片看,尤其是文官序列的一些御使言官,更是瞪大了眼珠子,想找点素材做文章。
然而,就在这时众人发现天色一变,原本灰蒙蒙的地面霎时变得明亮起来。
所有人惊愕的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刚刚还阴云密布的天空,不知何时挤出半边太阳!
这太阳就像是老天睁开的一只眼,静静的注视着下方的芸芸众生。
老朱也仰头望向天空,怔怔的看着天空出神。
就在这时,不知人群里某个不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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