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说了一遍,见三德子还停留在原地,忍不住再次催促道。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帮忙啊!”
王德赶忙上前,踮起脚尖将书架上的铜炉拿下来,交给自家殿下。
“殿下,赶紧下来吧,别把这书给踩坏喽!”
“哦?”
“这玩意还能踩坏吗?”
王德见殿下从书上下来,赶忙蹲下将其捡起,又用袖子小心的擦拭上边的脚印。
“殿下,您不记得了吗,这可是太子爷生前最喜欢的书,临终之前特意送给你当纪念的。”
“啊?”
朱允熥暗骂一声该死,自己咋这么混蛋,连老爹的遗物都这般糟践。
“这书是不是很值钱?”
“值钱……”
王德直接被自家殿下搞不会了,这东西寄托的是哀思,是感情,能用金钱来衡量吗?
虽然王德心里腹诽不已,但看到自家殿下满脸的殷切,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几句。
“值钱是肯定值钱的,这种宋朝的雕版,当年刚出的时候都得上百两银子一套,传世几百年了,少说也得值个几千两吧?”
“但这种珍贵书籍,可不是用金钱能衡量,更何况这还是太子爷留给您的,上边还有太子爷的批注呢……”
“啥!”
“几千两!”
朱允熥已经没心情听王德卖情怀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把这套书卖喽。
至于自己留着看?
抱歉,他压根就没想过,他是学渣他不配。
“哎呀!”
“我父王留给我这么好的东西,你咋不提醒我一下呀!”
“这要是踩坏了,我不得心疼死啊!”
“快给我,今天晚上我要搂着它睡!”
朱允熥贪婪的将《史记》套书抢过来,然后蹬蹬瞪跑到床头,放到自己枕头边上。
王德见到自家殿下这般紧张,只感觉鼻子发酸,眼圈也不禁红了起来。
自家殿下看上去没心没肺,可在心里还是非常在意太子爷,在意太子爷的遗物的……
或许在自家殿下心中,这部《史记》已经不是一般的史记了,而是太子爷的化身!
“殿下,太子爷还给您留了不少遗物呢,还有敬懿太子妃的……”
“啊?”
“还有!”
“哪儿呢,都给我找出来,我看看值不值钱!”
王德听到这话当即愣住,连哭都不会了。
咋又是钱?
难道自家殿下不是因为太子爷遗物而重视,而是因为值钱才重视?
王德想明白关窍,赶忙使劲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他王德的感情终究是错付啦!
“殿下,那些遗物丢不了,都在箱子里好好放着呢。”
“对了,您刚刚要这个香炉干嘛呀?”
朱允熥听到这话,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没办呢。
“哦!”
“我在调查一件事。”
“对了,你今天被锦衣卫带走了吧,他们有没有对你动刑?”
王德听到自家殿下的关心,只觉得心里一暖。
他发现殿下真是长大了,竟然还知道关心别人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压根就不会想到这些,更不会主动问起自己。
“谢殿下关心,奴婢非但没受罪,反而得了二两银子的赏钱,嘿嘿嘿。”
“哟!”
朱允熥闻言登时露出惊讶表情。
“不错呀,你小子能从锦衣卫囫囵个出来,够你吹上一辈子了!”
王德心里也有种劫后余生的小确幸。
“谁说不是呢……”
“不过,这可不是奴婢造化大,而是人家锦衣卫看在凉国公的份上,这才对奴婢网开一面的。”
朱允熥警惕的看向王德。
“你跟我舅姥爷啥关系?”
“殿下忘了吗,奴婢家里收到胡惟庸案牵连,是凉国公求情才侥幸免了一死的呀!”
“哦……”
朱允熥听到牵扯到胡惟庸,也就懒得过问了。
胡惟庸案牵涉之多,牵扯之广,前后跨度时间之长,别说纵观上下几千年了,就是在大案频出的洪武朝都无出其右。
即使在胡惟庸死后十几年,还时常有人因为卷入胡惟庸案而受到牵连。
就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的李善长,最后都牵涉到胡惟庸案里被满门抄斩。
如果用后世的一句流行语来形容,那就是虽然咱胡惟庸死了,但朝堂上永远流传着哥的传说!
只是对于朝堂上的人来说,都恨不得离这老哥越远越好,最好没有半点关系。
朱允熥捧着香炉研究了一会儿,没发现有啥端倪,就将其随手扔到一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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