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边站着,看着胤禟骨节分明的手泛了白,足见用力。
“服用已久……”胤禟缓缓的重复这几个字。
府医叩了个头,浑身抖如筛糠,像是担心胤禟将怒火洒到他身上,断断续续的答道:“应是有三四服了。”
“咚”的一声,胤禟一拳砸到了桌案上,那声响刺耳又惊人,屋内的几个女人顿时便受了惊,那完颜氏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全被胤禟这一怒给噎了回去。
“都给爷出去。”
胤禟声线绵长,他抬手,背着他们挥了挥,兆佳氏捏紧了帕子,咬紧了牙关,随着几人一同行礼,道:“妾身告退。”
“福晋还有事?”
董鄂惠雅未离去,只对着胤禟的后背,目光坚定,说道:“她闹的太过了,自己骨肉下的去手,这回,主子爷怕不能再纵她了。”
骨肉二字,深深的刺痛了胤禟的心,他闭着眼,深深的呼了口气,眼再睁开时,却透着半抹伤心,他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爷不明白。”
董鄂惠雅弯唇一笑,道:“周妹妹向来乖张,心比天高,谁得罪了她,她定是要有所回报的,且不论手段如何,筹码为何。”
说完这一席话,董鄂惠雅福身,告退道:“臣妾先回了,还是先打发周青回去看着周妹妹,免得又做出其他傻事来。”
胤禟无力的挥挥手。
门一被关拢,屋内烛火被风打灭,胤禟将自己一人关在了这森黑寂静里。
翌日,天未大亮。
兆佳氏从床上猛的坐起,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梅儿听到动静,赶紧扑了过来,忙问道:“格格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知道了,我想明白了……”
兆佳氏一把抓住梅儿的手,目光有些颤抖,手劲却很大,“叫你拿的东西,拿到没?”
梅儿点点头,警惕的往门窗的方向望了眼,凑到兆佳氏耳边,说道:“拿了,怕被发现奴婢只拿了一些,未煮的药材里拿了一些,还有那花圃了里被翻出来的药渣,奴婢也取了。”
“你且放好,天亮我就去找九爷,让他另找人验。”
“格格您意思是……”梅儿疑惑道。
兆佳氏握紧了梅儿,道:“这是构陷,一定是!府医他……”
“格格!”梅儿一下捂住兆佳氏的嘴。眉眼间满是惊恐,她低声劝道;“格格不能再说了,您也看到了,为何周格格一出事,福晋立马便要彻查,之前府里有个什么事,她不都是等主子爷回来再发话的?”
此话像是一根针,将兆佳氏先前就冒出头的一些浅显思绪慢慢勾勒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她惊愕的睁大了眼。
“你是说,福晋她也……”
“嘘。”梅儿抵住下唇,担忧的看着兆佳氏,道:“今晚的事,除了您与郎格格,只怕都有参与,有人负责望风,有人负责堆柴,有人负责点火,总之就是要赶着主子爷回来便定下周格格擅自堕胎的罪!主子爷一旦先入为主,哪里还有可开脱的道理……”
“可是!难道我就这样看着吗?那日宴席之上,只有周妹妹一个人为我们这些做妾的说了话!她们几个倒全不记得了!”兆佳氏哭了出来,激动着便要下铺来。
“格格,此时没有办法!只怕主子爷正在盛怒中,您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进去的,不如再等等……等过几日主子爷气消了,您再想办法。”
梅儿好不容易安稳下了兆佳氏的情绪,将她被子给盖上,这才回了侧屋去。
她轻轻带上兆佳氏的房门,可一转身,看见院中的那处假山,脑子里却突然想起,那日在大花园,明渠旁。
“你在做什么?”周澜泱带着绣儿,眨了眨眼睛,好奇的望着自己,
“主子命奴婢作别致的花样,做不出便不准奴婢回去。”梅儿抽抽搭搭地说完,搅紧了绣帕。突然,手一空,她哭诉完后才发现周澜泱抢过了自己的物什,已埋下头去,就着针线在那手巾上作弄着什么。
待她再拿回来时。洁白的手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些奇怪的东西。
“咦,周格格,这是什么?”梅儿擦了擦泪,疑惑的问道。
虽然看不懂,但是还蛮可爱的。
“这叫蓝胖子。是一种猫。”
“啊?普天之下还有这般形状的猫?”
“可不是吗,天大地大,稀奇玩意儿多着呢。”周澜泱冲着梅儿眨了眨眼,转身拉着绣儿走了。
结束了回想,梅儿眼睛有些湿润。
那个时候的周格格,漂亮又动人,充满了活力,比那天上的仙子也不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