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影。
他本来施展开的眉头不自觉地锁在了一起,心中竟然隐隐有些恼火。
所有的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待到犒赏完所有的下人之后。董鄂惠雅亲自将下场犒赏几个院子里的格格们。其中唯以刘氏的犒赏尤甚。
“多谢主子爷,多谢福晋。”各方妾室谢了赏,下人们也逐渐散去,周澜泱才显了出来,只她位置还在方才那角落里,显得与众人格格不入。
“瞧,大格格多俊啊,那鼻子就像主子爷,挺翘的很!”一向不多话的郎氏也夸赞起了小孩子,引得胤禟也是笑意连连。
“是吗?这么小就能看出像爷了?”胤禟转头笑问郎氏,那一抹笑让郎氏羞红了脸,忙低头道:“妾身不敢撒谎,大格格确实像主子爷。”
董鄂惠雅趁机将孩子抱到了胤禟跟前,道:“来,大格格,看看,这是你阿玛。”
“哈哈哈,爷当阿玛了!”胤禟笑道,初为人父,喜悦感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下的。
胤禟顺势将孩子抱了过来。周澜泱望着抱着孩子,一脸幸福的胤禟,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微的刺痛。其实胤禟的幸福,和她周澜泱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愿意,这样的幸福,会有大把人大排长龙捧到他面前。
而她周澜泱好像只是这队伍之中的其中一个人。想到这,周澜泱闭了闭眼,看着眼前的欢声笑语,只觉自己实在多余。
忽然,她听到自己名字被董鄂惠雅温和的嗓音给念了出来。周澜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穿过面前的人,目光落到了前面的董鄂惠雅身上。
只见她故作小心翼翼地说道:“爷,您说要犒赏全府,臣妾准备了所有的赏赐之物,但唯独一人的赏赐我没有准备,还望爷您见谅。臣妾作为管理这宅子内院的人,觉得这人实在是不应该得这赏,所以便擅自做主将她的名字给划了去。”
胤禟的长眉一挑,瞟了一眼淡然如仙的人。
“此事……”胤禟刚刚开口。
董鄂惠雅又语速飞快的说道:“便是口角也不该推人,完颜妹妹本就未足月,就算是她言语不当,周妹妹也不该下那般狠手。”
周澜泱冷笑一声。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
胤禟看她一副豪无所谓的样子,心头有些恼火!就从未见过她服软妥协的样子!
“既然如此,赏赐就免了,阿澜……周氏好生在清漪院静心思过,没有爷的允许不准出来。”胤禟下了令。
“是不是让她去给完颜妹妹认个错?”董鄂惠雅道。
胤禟张了张嘴,还没开口。
周澜泱的声音像是忽然从寂静高岭产生的轰鸣,清脆又刺耳,“我没错。”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望着不远处的角落里的人。
几人情色各不相同,董鄂惠雅是嘲讽的笑,郎氏则像是有些疑惑,唯有兆佳氏,小脸上仿佛是担忧。
董鄂惠雅嘴唇微挑,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视线在面色逐渐冷峻下去的胤禟和眼神倔强的周澜泱之间逡巡着。
胤禟将孩子交到了董鄂惠雅的手上,背着手,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周澜泱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什么?”
周澜泱扬起自己倔强苍白的小脸,用同样的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说,我没有错。”
看着她这般苍白的面容,男人心底不自觉地一抽,但被人违抗的愤怒叫他忽视了心底这一不同寻常的活动。
胤禟伸手抬起了周澜泱的下巴质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完颜氏是自己跌倒的?她为了陷害你,不惜用自己未足月的肚子,还有自己的性命来赌吗?”
周澜泱偏过头去,对胤禟的话不置可否。
胤禟动作稍显粗暴地将周澜泱的头给转了过来:“回答我。”
周澜泱盯着他,淡淡地开口道:“九爷置身朝堂,或是商场,都能所向披靡,只您却似乎不懂这些后院女人,心肠一个比一个黑。”
“你……”胤禟心跳猛的漏了半拍。
“再者,”周澜泱正眼看向胤禟,眸底蕴着浅浅的悲伤,她问,“爷信我吗?”
面对周澜泱的反质问,望着她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胤禟忽然觉得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地流走。可是他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等他反应过来时,对于怎样去挽留,更加是束手无策。
胤禟松开了捏着周澜泱下巴的手,微微叹了口气,道:“忤逆我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周澜泱袖子中的双手倏地收紧,眼中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逐渐堆积。她扬起头,嘴角无缘无故地绽放出一抹绝美的笑容:“瞧爷说的,妾身哪敢忤逆您?不就是道歉认错吗?好,妾身去。”
周澜泱一点点地挪动着已经僵硬了的双腿,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厅堂,这一刻,周澜泱忽然明白了母亲从前讲的安徒生童话中,小美人鱼走路时所承受的锥心之痛。小美人鱼踩着刀尖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的王子。而她周澜泱,此刻却仿佛一步一步地离去。
直到走出众人的视线,她才终于支撑不住脚上的疼痛,跌倒在了尖石遍地的小道之上。手上一片刺痛,鲜红的血液从手掌皮肉上渗了出来。
周澜泱面无表情地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脊梁骨挺得笔直。就像她前世一样。不论是活在最卑微的社会底层,还是毫无温情,尔虞我诈的豪宅富院之中。
她始终不会让自己的脊梁弯下去!